再聯系周圍本地商販對這波人的恐懼,白茸估摸著,他們便應是之前霍彥提起過的沙匪。
本來還以為她剛才在發呆,沒想到竟是在觀察這些男人,不料她目力、觀察力和心理素質都如此之好。
顧寐之摸著下巴“估摸著是了。”
白茸卻沒再多說,她走到了一個攤販面前,是之前販給她沙果的攤販,是個上了年紀的老人,約莫古稀之年了,須發皆白。
方才為了躲避馬蹄,他慌忙挑起自己的擔子朝后挪,不料腿腳一崴,框子里的果子都溢出來了大半,被馬蹄碾碎了不少,老人心疼得蹲在地上,顫著手,一顆顆慌忙把還完好的果子從沙土里刨出來。
白茸已經在他面前蹲下“老人家,你在一旁休息吧,讓我來。”
這小姑娘生得神仙一樣好看,雖然頭上素雅,未戴什么首飾,但是臉蛋白生生的,身上衣裳也貼合干凈,布料裁剪都好,顯然是富貴人家的小姐。
劉瑞年忙顫顫巍巍道“謝謝姑娘好意,怕累了姑娘,讓我自個來吧。”
白茸也沒說什么,只是加快了手上速度,她耳明目聰,很快便給他都收拾好,重新封了兩擔子。
劉瑞年一疊聲地道謝。
她又問“老人家,你家住在哪兒。”
顧寐之很認命地把劉瑞年背了起來,又拿了擔子,與白茸一起朝劉瑞年家中走去。
劉瑞年家住黃沙坡,離這里兩條街。
白茸倒是似沒覺得很奇怪,他忍不住問道“你不覺得應與我分擔一些嗎”
白茸明凈的眼看向他“你背不動了么”
顧寐之“”
顧寐之認命道“行吧。”這點重量,修士倒是也不至于承擔不了。
這些事情,白茸好似很自然地覺得,便應是同行男人做的。
以前與沈桓玉一起出門,他從未讓她手中拿過任何東西。出門偶爾遇到臟處,四下無人時,他就會打橫抱起她過去,不讓她沾臟了半點鞋履。
劉瑞年家是一處破敗的平房,兩人剛送他進屋,已經沖出一個十三四歲的男孩“爺,你又背著我去賣果子了。”
劉思故扶著爺爺“你這腿是怎么了”
他旋即看向白茸二人,眼里簡直要噴出火來
顧寐之瞧著他桌上攤開著一個青布包裹,里頭有幾本書,四書五經并毛筆,估摸著方從學堂回來。
劉瑞年忙道“我不小心崴了腳,是這兩位神仙好心送我回來。”
他把方才事情大致講了一遍,劉思故神情方才緩和,扭扭捏捏與他們兩個道謝。
白茸搖頭,又從儲物戒摸了藥膏給他“這個是治扭傷的,你可以給你爺爺用。”
她的手指光潤瑩白,想起之前那通莫名其妙的火氣,劉思故反而真不好意思起來,忸怩接過“謝謝。”
“那些沙匪最近越來越猖狂。”他神情低落了下去,“府衙也不管,倒是邊防的問題,大家都怕死他們了,都不敢去烏角附近了。”
“烏角”顧寐之摸著下巴,若有所思。
“那是他們的據點。”劉思故指著窗外,“西南過兩條街,便到了,靠著黃沙河,很大,里頭約莫有上百人。“
還藏著火藥和弓,壓根無人敢靠近。
這家只剩了劉瑞年和劉思故兩人,劉瑞年老家在南宣,是當年從內地隨軍過來戍邊的泥瓦匠,二十歲來的,在此處成家立業,五十年了沒有回過家鄉,老伴二十年前去世了,獨生子和兒媳婦又在六年前死于馬賊之手,只剩他獨自一人帶著孫兒。
白茸給了他們不少常用的藥,走前悄悄摸了三錠銀子,放在了那張破爛發黑的桌緣。
她身上也沒帶更多。
她看不得這些事情,心里堵得有些難受。
顧寐之道“既是如此,先別急著擔心,我要告訴你一個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