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只聽得外頭打更聲,雞鳴陣陣。
渾身盜汗,白茸陡然驚醒起身時,身上的白色中衣已經汗濕了。
她捂著胸口,烏發披散在雪白小巧的肩頭上,還在激烈地喘息。
光敞的室內什么都沒有,只剩下如霜似雪的月光流了滿地。
許是因為妖祭即將到來。
空間亂流波動極大,妖氣四溢,人間妖物四處橫行。
童歡在客棧下榻,剛坐回床榻上,便聽得外頭隱有聲聲狼嘯,忍不住笑著說“這狼是不是也叫春了。”
李疏月只是安靜坐著,他穿著一身玄衣,衣衫半遮半掩,露出半截秀氣的鎖骨,坐于床榻上。
“像你一樣。”她輕笑著,坐回他懷中,撥弄他的睫毛,“再叫幾聲給我聽聽。”早聽說獸族男人,在榻上都很會喘,放浪得不行,李疏月算是保守的。
他那段特殊時期已經過去了,夜間,兩人卻依舊宿在一起。
李疏月不理會,也不回應。
童歡也習慣了他如此寡言,她躺在少年懷中,反復描摹著他眼尾一點潮濕的紅意“我瞧昨日,你與那小茸姑娘聊得倒是好。”李疏月很少與人說這么多話。
“你們是不是都喜歡這般溫柔姑娘“
李疏月輕聲道“是。”她確實是很多妖獸會喜歡的人類。
童歡脆生生道“我可不溫柔,那你喜不喜歡我”
他聲音喑啞“我恨你。”擁著她的手臂卻半點沒有卸下力道。
李疏月剛成年時,在妖界遇到了空間亂流,被亂流從裂縫中沖入了人間,受了重傷,隨即被一個邪修捕走,被用化形丹強迫顯出人形,輾轉被童歡拍下。
童歡出身合歡宗出名的家族,是下一任族長的候選人,她修為高,模樣又生得漂亮,在宗內從來都是眾星捧月,這么多年,她沒有拋棄他,在外人眼里看來都是一件奇事了。
可是也只是如此了,童歡周圍經常有各種爐鼎,甚至常在他面前,肆無忌憚當著他與其他男人親熱。
這種時候,無論她如何軟硬皆施,他都不會碰她一下。
可是,童歡也知道,他放不下她。
“那你恨。”童歡咯咯笑著,揉捏著他發間尖耳上的絨毛。
“什么時候也化回原身讓我玩玩”她給他拭去額上一點汗水。
李疏月一言不發,這么多年,他始終未曾突破這個底線,依舊固執保留著自己的一點所剩無幾的尊嚴。
童歡本能察覺到他今晚有些不對。
和許多同類一樣,李疏月性情敏感,又寡言乖張,不過,這么多年,除去因為無法克制的嫉妒,弄傷過她幾個爐鼎,總體還算是聽話,與人類男人比起來,別有一番滋味,她還是很中意李疏月的。
童歡睡著了。
李疏月看著懷中少女白皙的面容,正無知無覺躺在他的懷中,他的瞳孔已經變成了尖細的獸瞳,五指上化出了尖銳的爪子,只差一點。
他到底還是下不了手殺她。
“還要等到幾時”說話的是一頭赤狼,他在窗前沉默等了他許久,已經等到幾分不耐煩。
等到妖祭的時候,玄天結界會
短暫打開,九州有四個點位,可以通過空間裂縫回到妖界,赤狼與李疏月預備好去的便是其中一處,那一處,可以直通青丘,青丘聚落內,多貓狐狼虎等走獸,赤狼的老家也在此處。
李疏月系好衣裳,從凌亂的床榻上起身。
金合歡葉熬的藥確是有效。
他從窗口一躍而下,姿態輕盈,落地沒有發出任何響聲。
赤狼道“變回原身吧,你這般不憋屈嗎”還是用原身舒暢,不是在這該死的人界,怕引人注目,他壓根就不愿意用這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