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不下了,可是剛出鍋的最新鮮的羊腸,不吃不行
林雪君硬是又吃了兩塊,太鮮了,她肯定是缺少某種血液中的元素,明明這么飽了,怎么還會覺得血腸這么好吃呢
腸衣軟彈,血塊在她嘗來簡直比海鮮、比大閘蟹、比任何美食都美味。
要不是食物都快頂到嗓子眼了,她真想再多吃幾塊。
“太好吃了”她要哭了。
樂瑪阿媽瞧著她這模樣,笑得前仰后合,摟住林雪君的腦袋,粗糙的大巴掌在她頭頂用力揉了好多下才盡興。
林雪君仰起頭,眷戀地抱住樂瑪阿媽過份富態的腰圍,拿臉蹭了蹭阿媽身上的舊襖子。
她感覺到樂瑪阿媽喜歡她,被愛的感覺真幸福,搭配湯足飯飽后微醺般的懵,那飄飄忽忽的感受,真像做夢。
在這一會兒,林雪君像個被呵護的小羊羔,抱著樂瑪阿媽遞過來的熱水袋,烤著篝火,看大家忙活。
莊珠扎布老阿爸將剩下的肉撈到幾個鐵飯盒里,放在雪地里晾涼。
胡其圖阿爸將剩下的羊湯倒進暖壺,去雪地里刷洗鋁鍋。
烏力吉將烤好吃剩的羊腿肉剔下來切成條放在一邊等風吹干,回頭可以泡在熱奶茶里當早飯吃,炭香焦香的羊腿肉絲是最美味的奶茶伴侶。
樂瑪阿媽用鐵鉤子把篝火收了收,在上面架起茶鍋,放進去大團大團的干凈雪塊,切一塊磚茶丟進去,把茶攪散蓋上鍋蓋
林雪君漸漸聽到鍋里咕嚕咕嚕的響動,像是她身體里冒幸福泡泡的聲音。
樂瑪阿媽又去一個干凈袋子里撈出一塊凍得像石頭一樣的奶坨子,豪氣地放入水鍋中,奶白色瞬間入侵了紅咖色的茶湯,奶香嗖一下竄起來,帶點清苦味。
煮好盛出的第一碗奶茶被樂瑪阿媽遞到莊珠扎布老人手里,第二碗就塞到了林雪君的掌心。
她喝了兩口,才意識到胡其圖阿爸等長輩還沒拿到奶茶,倒叫自己先喝起來了。抬起頭去看胡其圖阿爸他們眼底只有慈愛寬厚,沒有介意。
吃過肉喝過湯,再坐在篝火邊慢條斯理的喝奶茶,任風雪再如何嚴酷,也干擾不到這祥和。
沉默的烏力吉在喝掉半碗奶茶后,竟從他掛在駝背上的長條匣子里掏出了一個馬頭琴。
大大的馬頭琴雖然已經很舊了,但可以看出被烏力吉保存得很好。他粗糙如硬樹皮般的手指拂過琴弦,執起琴弓在琴弦上一碰,他那沉默木訥的氣質竟就變了。
蒼涼豪邁的韻律從琴弦上一水的傾瀉出,他隨著拉琴的動作和節奏擺頭,表情也飛揚起來。
阿如溫查斯嫂子手中一直未停的針線被放在膝頭,目光終于從針線上抬起來,直望住自家男人。
阿如溫查斯在蒙語里是瑞雪的意思,她是個富態的女人,但五官眉眼都很好看。區別于烏力吉滿臉滿手的溝壑皺褶,和過于顯老的容顏,阿如溫查斯是個面相年輕的女人,她還有一雙區別于烏力吉的大圓眼睛,跟她的圓臉一樣可愛。
在第一次見到他們夫妻的時候,林雪君還以為他們是父女,后來也曾有過疑惑,怎么阿如嫂子會嫁給烏力吉大哥這么老態的人呢夫妻關系還很和睦,阿如嫂子好像從沒嫌棄過烏力吉大哥長得太著急。
如今她終于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