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定能養熟,之前有人養狼,狼長大了野性十足,咬自家圈里的羊飲血。后來遠遠丟到邊境線邊,成了條孤狼。它在那邊整天吃旱獺野兔,倒是讓草原少了許多鼠洞窟窿。”
“沒事,它本來連這個冬天都活不過的,最差不過將來當孤狼,至少也是活的。”林雪君不知不覺間,也沾染了草原人的豁達。
未來的事,讓未來的自己去犯愁吧。
塔米爾伸手壓住小狼崽的腦袋,使它動彈不得,氣得嗷嗚亂叫,他才覺得方才被咬的仇報了,滿意地收回手。
方才的憂愁和破碎感已經沒了,只剩下滿臉壞笑。
雙手在膝蓋上揉了揉,他又望著篝火給林雪君講起草原上的事。
如今樂瑪阿媽已經從曾經失去孩子的傷痛中走出來,牧民的日子也越來越好了。現在他們大隊有了衛生員,還有了獸醫衛生員
去年春天的時候,大興安嶺北邊燒了場大火,來了好多兵去山里滅火,熊瞎子、野豬、狐貍、黃皮子啥的全嚇得四竄。往常碰面非斗個你死我活的野獸,如今見了面不僅不打架,還搭伴一起逃。滅火的人遇到熊瞎子,嚇得要死,結果熊根本沒工夫吃人,人立著撒丫子就跑。那一年好多野獸跑到大隊后山里,大隊里的牧民家里三天兩頭丟吃的,不是今天丟個雞,就是明天丟倆饅頭
林雪君聽著他絮絮講述,掏出自己揣在兜里的小口琴,指腹擦抹過琴身,將之遞到口邊試了試音,隨即便輕輕吹奏起來。
她最熟悉的是貝多芬的歡樂頌,因為吹得慢,原本輕快的調子都變得悠長了。
她的琴音很小,遠不如篝火另一邊烏力吉大哥的馬頭琴音。
輕緩的快樂曲調被牧民們的歌唱淹沒,只有塔米爾歪著頭,湊過去一只耳朵,靜靜地傾聽。
林雪君低頭偷看在自己身邊席地抱膝而坐的青少年,他挺直的鼻子被前面的篝火烤得泛紅,歪著腦袋湊耳朵過來靜聽琴音時,睫毛會隨著曲調輕扇。
篝火烘得他半長頭發輕輕飄起,時不時擦拂過她羊皮袖子的肘部褶皺。
之前跟阿木古楞一起把塔米爾摔在雪地里,往他脖領子里塞雪時,她絲毫不手軟。
如今看著這個在受盡磨難的家庭里長大,被親情困住翅膀,卻依然豁達開朗的家伙,她眼神變得柔和了。
口琴的快樂曲調于是柔緩起來,配不上凜冽的寒冬,與遠望無邊的靜默黑暗也不契合,但塔米爾全神貫注地傾聽,好像很喜歡這小調子。
莊珠扎布老人說今晚后半夜會下大雪,男人們今晚要圍著篝火喝茶聊天,不能睡。得不時去幫牲畜掃積雪、挖盤子,防備狼群,不時把分散開的牛趕回圈里跟牛群湊堆保暖,還要檢查防風氈圍
但在大雪下起來之前,大家并不為即將到來的大風雪感到恐懼,他們仍圍著篝火在唱歌,坦然地等待將來臨的一切。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