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夏交替的季節,陰坡的草才剛發芽,陽坡竟已開花。
好幾團組成一簇的纈草已經開了淺紫色小花,龍牙草一長串的花苞也都盛開成朵朵黃色小花,還有開白花的唐松草、開紫花串的茴霍香、開黃花的黃芪、開藍花的藍刺頭、開藍紫色鈴鐺花的沙參、開粉花的草原白頭翁
各種顏色、各種形態的小花都在爭相盛開,整片草場被點綴得繽紛多彩。
草原上的小花多是對牛羊身體有好處的中草藥,如果巴雅爾它們也能來嘗嘗,一定很開心。
“要是能把糖豆和沃勒帶出來就好了,可惜它們還有點小,受不住長途跋涉。”如果不是急著趕路,林雪君真想停下來讓蘇木好好飽餐一頓,順便再采上一籮筐回家。
“要是小野馬能跟著出來就好了,可惜它還跑不了長途。”阿木古楞也跟著感嘆。
不知不覺間,他們都有了越來越多的牽掛。
第八生產隊的駐地建在一片樟子松林前,遠遠便嗅到濃濃的松香。
鋸木廠上人頭攢動,青壯年男女們將斧頭和鋸子用得飛起,木屑滿天,像飄著木色的霧。
樹木被砍后的土地被整理成耕田,主要被用來種植小麥。隨著第八生產隊小鋸木廠的擴張,這片耕田也在無限變大。
“今年準備出欄的幾頭公牛和上個月過于虛弱的牛,我們都留在了駐地。健康的牛白天自己上山吃草,瘋牛現在都被關在那邊的棚圈里。”
嘎老三在能看見駐地時,伸手指給林雪君和阿木古楞看,隨即又解釋
“轉場的時候草還沒怎么返青,那會兒我們選的春牧場草也不好。
“去年我們種小麥剩下的麥麩還有不少,想著把要出欄的牛和虛弱的牛都留下來吃麥麩補一補膘、養得精壯一點,就都留下了。
“誰也沒想到牛還會瘋。”
林雪君沒有接話,她還沒看過牛呢,可不接受牛瘋了這個推想。
擔心那些牛有傳染病,林雪君在距離第八生產隊駐地有段距離時,就把馬拴在路邊挺拔的樟子松上,與阿木古楞步行跟嘎老三進駐地。
正在駐地邊上鋸木廠上干活的人聽說獸醫來了,紛紛停下手頭的工作,轉頭朝他們行注目禮。
其中好多年輕人,還有戴眼鏡的、穿中山裝的。
聽說好多年輕力壯的知青都被派到第八生產隊來了,這里承接了大量的木材生產任務,全國人民造房子、打書桌餐桌、造船建橋都等著這里的木頭呢。
這些年輕人曾經也許是學校里的優等生,如今被森林磨礪成了粗糙的伐木工人,骨節逐漸變得粗大,肌肉變得有力。
林雪君與他們目光相交,心存敬意地朝他們點頭致意,他們中許多人便也或點頭或微笑回應。
在一個短暫的照面間,善意的交互令他們疲憊的眼睛里恢復了許多光彩。
走進生產隊,穿過一棟棟或新或舊的小屋和氈包,林雪君直奔牛棚。
在她接過阿木古楞遞過來的膠皮手套,一邊戴一邊走時,嘎老三有些遲疑地問“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雖然他的確很希望林雪君能盡快救治病牛,但畢竟行路幾個小時,他都覺得累了,更何況這兩個孩子。
林雪君轉頭朝嘎老三笑笑,搖頭道“先看一看吧,看過了再休息,歇著的時候還能聊一聊病情。現在直接去休息的話,我心里沒譜,干著急。”
“行。”嘎老三點點頭,率先走近牛棚時,朝看牛棚的年輕人喊道“阿巴,喊幾個人過來,燒點熱水,搬兩個小板凳過來。再拿兩個干凈水杯,給客人準備點熱奶茶喝”
“知道了。”阿巴從牛棚門口的椅子上站起身,朝著林雪君上下打量了一番,才轉身跑走。
除了落實副隊長嘎老三的命令外,他還額外地將副隊長帶來個小姑娘給牛治病的消息傳向全大隊。
林雪君才跟著嘎老三走進牛棚,與那6頭病牛對上面,生產隊里許多人就從各自崗位上擅離,蹬蹬蹬跑向牛棚看熱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