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得到解決,杜廣融不由輕輕地舒了口氣,頓覺口中的茶更是滿齒留香起來。
然而不等他凝神仔細品味品味,就聽見堂內的話題走向變得不對勁起來這又是吳又是越的,這群人打算干什么呢
杜廣融頓覺這口茶呷不下去了。
他飛快地環視堂內,發現滿堂的相公居然沒一個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的,不由在心底暗嘆這幫人還是沒摸清這位陛下的路數啊
杜廣融被迫放下手中茶盞。
杯碟相擊的清脆響聲在這寂靜的議事堂內格外明顯,諸位宰相不由都回頭去看。雖然這位平素在政事堂里除了喝茶就是喝茶,但是在政事堂里諸位宰相沒一個敢輕視他的。比起身家和履歷都不怎么清白的諸公,這位可是正正經經在今上魏州起兵的就跟在身邊的嫡系。政事堂里的諸位宰相全都被換了,這位主兒也能好好端端地坐著在里頭人家根本不是來干活的,是來看著他們干活的他在陛下面前說一句話,比他們說了一百句都管用。
杜廣融也確實只說了一句話,如今天下民力甚勞,當安定休養、不宜輕起兵戈。”
都瞎么沒看見這位馬上就要跳起來喊“征吳伐越”了還上趕著給這么個好戰分子遞送上門的開戰理由要知道、這位老老實實在長安呆了這一年多,人可都快憋瘋了。
周行訓聽了這話眉頭一挑,就要開口。
杜廣融像是早有準備,慢吞吞地補上了后半句,“陛下明察,這話可不是臣說的。”
周行訓神情微滯。
杜廣融像是沒察覺周行訓的臉色,慢悠悠地又嗅了下茶香。
確實不是他說的。
有的人啊,就是擰巴。說他沒有決斷吧,他能拋下唾手可得的榮華富貴、為故朝殉節赴死;說他灑脫不拘吧,偏偏到末了還放不下看著長大的孩子,
臨終還不忘啰嗦兩句、留點遺言人心啊,就是這么難以捉摸。
周行訓最后還是沒干什么一時情緒上頭、領兵南下的沖動事。
他大清早跑了這么一趟政事堂,把瘋馬事件的調查情況問了個七七八八,回來之后便跟盧皎月一五一十地轉述了。
“不是越就是楚。”以最終受益者倒推動手之人,有時候也不需要那么確鑿的證據,周行訓語氣肯定,如果我死了,他們自是安心。若是我因此惱怒,興兵吳地,他們也能趁機謀得好處,說不定還打著趁虛而入、奪取中原的主意。”
盧皎月“陛下能想通,再好不過。”
這可比讓人牽著鼻子走好多了。在這種大事上,周行訓一向靠得住。
盧皎月剛剛這么想著,就見周行訓目光灼灼看過來,“阿嫦,二年、再過二年”
盧皎月“嗯”
什么二年
“朕答應過尚父,入主長安后,與民休息、五年之內不輕動兵戈。現如今已過去兩年了。”
盧皎月
這計算方法不太對吧
周行訓是前年冬天兵入的長安,今年才開春,怎么看也不到“兩年”吧這是什么臘月底出生的孩子,過不了幾天就虛歲兩歲的謊言嗎
盧皎月正這么想著,卻被對面的人拉住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