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識地抬眼看過去,撞入了一雙被陽光浸染成琥珀色的透亮眼眸。他臉上的神情既不是欣賞歌舞時的享受、也不是前一日游獵時的快活,而是一種更加燦爛奪目的光彩。
“不管吳楚國主還是越朝的皇帝,二年之后、朕要他們都來長安,當眾叩拜、親自向你賠罪”
一國之主作客鄰國之都城,有也只有一種可能兵敗被俘。
而此時此刻,周行訓說著這些,語氣篤定地像是在陳述既定會發生的事實。
那張輪廓分明的面孔沐浴在陽光之下,他臉上分明是少年式的意氣風發,可是眼底卻并非同為少年的驕狂。那是一種戰場上特有的冷靜鎮定,是一次次生死帶來的從容不迫,本該矛盾的氣質在同一個人身上糅雜,折射出一種令人目眩的色彩,盧皎月甚至短暫地失語了片刻。
緊接著卻見周行訓揚起了燦燦笑意,語氣輕快,“吳地的糖蟹天下一絕,我讓他們送來長安給你嘗。”
瞬間被拖回現實、還臉著地磕了一下的盧皎月“”
誰要吃那種黑暗料理啊
瘋馬事件之后,南吳使者覺得自己死定了,說不定他死后吳國也要跟著一起完蛋。
使者其實并不在意江東的主人姓錢還是姓周,亂世之中,江東政權也是經年幾易,大家都是討口飯吃而已,談不上什么鞠躬盡瘁死而后已。只是大雍若因此興兵,他這“出使之罪”少不得累及家人,全族一定在吳國國滅之前被吳王屠戮干凈。
這么一想,使者忍不住悲從中來。
就在使
者思考自己要不要這么自我了結、讓大王看著他為國盡忠的份上寬恕他家人,他人卻被放出來了。
使者再二確認,自己真的是被放出來了,放回吳國。
▎想看歲既晏兮寫的舉案齊眉,終是意難平快穿第20章帝后20嗎請記住域名
也不是讓他回稟吳王、宣開戰之言,只是單純把他放回去了
這是什么寬宏雅量、人君之相啊
死里逃生,使者痛哭流涕,恨不得給周行訓磕一個。
他也確實磕了。
叩謝圣恩的時候,感恩戴德、感激涕零,連聲道著“陛下寬宏雅量、明察秋毫”,又說是“回去必當諫言,吳國與朝廷代代修好、歲歲納貢”,甚至還有“中原朝廷自古正統,前代多加封藩王拱衛中央,如今正行舊事之時,吳國亦是朝廷藩屬之地,必行為人子之事,不敢稍有違逆”,很有點為了自己活命,不管他家大王死活的意思在了。
周行訓笑答“使君言重。當年綠林眾為禍江東,乃錢公率人討之,十二騎入寨,親削賊首又收攏其部眾,實是英雄人物,朕恨不能見見他的后人。”
使者沒覺出哪里不對勁,只是連聲道“陛下謬贊、謬贊。”
前一天剛聽了周行訓那一番“讓人入京”發言的盧皎月忍不住瞥過去一眼當著人家使者的面這么說就算了,你甚至都不愿意夸一夸他本人。
周行訓坦然回視。
錢榮有什么好夸的是夸他在老子死后被旁邊的龐楚揍得找不著北嗎還是夸他夠識時務、滑跪得快
他確實挺想見見人的。
那么英雄的老子,到底是怎么生出這么個窩囊廢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