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根本不是裙不裙帶的問題了是周行訓開始在朝堂上瞎搞了
開口就是宰相,他瘋了嗎朝堂可不是戰場,沒什么外部機制幫他完成將帥篩選。這人這么搞,真的能等到兒子長大成人替他收拾爛攤子嗎
盧皎月試圖把人拖回正軌“陛下若是缺可用官員,不若開場策問”
周行訓“策問”
盧皎月“成朝初年曾行此制,將經義或是政事上的問題寫于簡上,給被舉薦的士人命其作答,根據其所做文章劃定品級,再分別授予官吏職務。”
算是科舉萌芽的一種了,不過范圍有限,而且也沒有形成非常體系的制度。
周行訓“你是說成初的殿前對策啊”
他本來想說什么,但是很快就思索著沉默下去,盧皎月能稍許猜到一些他的想法。
科舉這項制度,經過后世若干年的驗證,已經足以證明它的先進性和優越性,但是在最初的最初,它卻只是帝王從世族手上奪取權力的一種有力武器。
世族掌握著官員的評價考核進而掌控了朝堂,皇帝很容易發現就算他殺一人、十人乃至百人,充斥朝堂的仍是世族之人。于是他們轉向依靠宗族、外戚、宦官,只是后者中的無論哪一個、都是一柄極度鋒利的雙刃劍,稍有不慎就是滅國之禍,比如說司馬聯合司馬搞掉司馬、比如說古今第一穿越者大圣人王莽不是、比如說皇帝不聽話就換一個更乖的唐末
但科舉卻與那些都不相同,它推翻了世家那套“出身門第論”的人才評價體系,將話語權從世族收歸到了皇帝手上。它動的是世家代代綿延、扎根其上的根基。
盧皎月不知道周行訓是否意識到了這一點。
作為一個皇帝,他或許是最容易察覺其中關竅的那個人。
盧皎月想著,稍稍抬頭,卻不期然地對上了一雙極亮的眼睛。
周行訓無法具體的描述自己現在的感覺。
他擅用騎兵,喜歡奔襲,無數次的孤軍深入,卻總能在最危急的時刻找到破局之法,而此時此刻的感覺與那時候極其相似。
平心而論,周行訓其實并沒有多喜歡這座長安城。
明明是他帶兵破攻破的城池,可是那之后、卻像是被困在其中一般。他手握重兵,目之所及盡是他所屬的領地,可就有什么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將他困在這座城中。
沉悶的壓抑感無處不在,但是這種無形無質、連存在感都模糊了的敵人并非大軍所能抗衡。ta在沉默無言地一點點脅迫著他低下頭去,他甚至連ta是什么都不知道
而此時此刻,雖然那種感覺仍舊模糊又朦朧,但是周行訓就是知道自己抓住了他一定抓住了什么
細密的戰栗感從尾椎往上攀起,久違了的興奮讓呼出的氣都帶著顫抖,他簡直是控制不住笑了起來。
目光落在面前的人身上,他迫不及待地追問“阿嫦,能再同我說說嗎”
盧皎月卻僵住了。
她無法將周行訓的舉動形容為“看”,那更像是猛獸對獵物的鎖定。
他在笑。
明亮的眼睛輕輕彎起,笑容燦爛得似乎與往常并無一致。
但卻是不一樣的。
褪去了陽光的浸染,那雙印象中純粹又通透的琥珀色眼瞳轉為一種更深邃的底調,殿內躍動燭火倒映其中,它依舊是明亮的帶著毫無掩飾的昭然野心,還有貪婪。
因為笑容綻開的弧度,尖銳的犬齒就抵在唇邊,簡直像是迫不及待地要從獵物身上撕扯下血肉來。
毛骨悚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