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這么說可以說是天真爛漫,但長大了就完全不一樣了。
鄭淳的表情太嚴肅了
盧皎月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哀怨又控訴地瞪了人一眼有你這么當哥的嗎挖人黑歷史是不道德的啊
鄭淳愣住了。
他像是突然驚醒,“對不起,是我”
“咔嚓”
什么斷裂砸到地上的聲音格外明顯,涼棚里的兩人同時往那邊看去,一截樹枝不知為何突然從樹上斷裂,砸到了地上。盧皎月看得忍不住在心底暗嘶了口氣,就這樹枝重量,砸在人身上要砸出個好歹來。
她不由地對對面人道“你回去的時候小心點,記得繞著樹走。”
鄭淳“嗯、好。”
這答應的聲音很明顯心不在焉。
盧皎月迷惑地看過去,就看見對方臉上那分明的歉意。
那過度的愧疚和難過簡直看得盧皎月滿頭問號。
不過盧皎月也挺習慣的。她在鄭家其實過得挺好的,但耐不住原身的身世實在凄慘,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地像是對玻璃人似的,她對著窗戶發個呆都能被腦補出一出悲情大戲她真的就是沒睡好有點精力不濟而已。
在這樣的環境下再長一回,盧皎月簡直被迫練就了一身快速溯源的能耐。
剛才在說什么來著她的戀愛腦呸、她的嫁人要求。
鄭淳該不會覺得她“沒嫁到想嫁的人”這件事,是他的責任吧
還別說,按照鄭淳那莫名“長兄如父”的責任感,這想法還真是怪有可能的。
盧皎月“”
她真心覺得,鄭淳倒也不必這么大包大攬你不僅讓我叫你哥,還想當我的爹
“你還在想我那會兒的話”
盧皎月試探地這么問了一句,得到對方默認的肯定之后,又是無奈又是好笑,“只是兒時的一點戲言而已,兄長居然當真了那時候不懂事罷了
,你不要往心里去。”
鄭淳忍不住看過去。
對面人眼中帶著輕盈的笑意,仿佛是真的是什么不必放在心上的小事罷了。
他沉默了良久,低低地“嗯”了一聲。
嫦君永遠是最灑脫的那個。
幼失怙恃沒有什么、盧氏的冷眼旁觀也從未放在心上、寄人籬下卻從不自憐、連女子嫁人的后半輩子也可以笑說一句“兒時戲言”好似月宮上的仙人,只是來紅塵中走一遭,塵世的種種磨難,最終都能被她付諸一笑。
可是他當真了啊
他想將高懸的明月擁入懷中。
縱然那只是天邊明月投入塵世的一抹倒影,他也想當最平靜的那汪水潭、讓她不必經歷那流水潺潺打碎月色的波瀾。
她前半生已經吃了太多苦了,他想要護她后半輩子安穩無虞。
他一直以為、他可以的。
樹上,周行訓單腿撐著、坐在一根樹杈上。
已經入夏的樹木枝葉繁茂,徹底地遮住了上面人的身影。砸下去的樹枝帶落了許多葉片,讓那茂密的葉蓋底下多了一點兒縫隙,隱隱約約露出一點兒衣角的輪廓。
周行訓面無表情地換了個方向,枝干微微顫動,那點衣角也徹底被樹葉擋住,只有簌簌的木屑從他的掌心落下。沒過一會兒,這里就徹底恢復了平靜。
周行訓目光略略抬起,不再看那邊兩人,而是注視眼前交錯的枝葉。
世家的家譜就像是這些枝葉一樣,彼此交錯著連在一起,那次阿嫦說了策問,他回去看過。太亂了、不是幾日光景能理清的,他只大略瞥了幾眼,著重看了阿嫦的身世。
也知道了盧瑀和蕭氏是表兄妹。
青梅竹馬、兩心相許的表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