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只要傷心一點兒,就可以接著走下去了。
周行訓還在糾結比劃出來的距離大小,卻注意到了身側人的神情,不由一愣。
他還在比劃的手指一點點蜷起,輕輕抬起了手,但還未觸及那濕潤眼角的時候,突然聽到外面的高聲通稟,“太子率百官求見”
被這動靜驚醒,盧皎月飛快地擦了一把臉,轉著頭朝外。
周行訓看著自己僵在半空的手指,臉色一下子臭了。
他小聲“叫他們在外面等著。”
盧皎月眼眶還
有點紅,但聽了這話,還是忍不住低頭瞪了他一眼。
又轉了身,對外揚聲,“進。”
太子帶著百官,次第而入,場景顯得肅穆又莊重。
然而周行訓一點兒也不莊重,他不等人站定,就飛快吩咐,“朕去后,太子繼位。劉通你去拿詔書,帶人到宣政殿去宣。”
他趕人的語氣毫不遮掩,殿內肅穆的氣氛都滯了滯。
在百官終于想起了流程準備哭一哭的時候,剛有點啜泣的動靜,就被周行訓一句話噎了回去,“哭喪等朕死了再哭。”
這話可太重了,殿內一時鴉雀無聲。
只能是太子硬著頭皮上前,“父皇恕罪,諸臣也只是一時情難自抑。”
周行訓不咸不淡地應了聲,氣氛還是有點兒僵。
還是盧皎月打圓場,“照陛下的意思,去宣政殿吧。”
這才傳來齊聲領命,“兒臣臣遵旨。”
等人退去,剛才擠滿了人的宮殿一下空蕩了下去。
盧皎月看了眼周行訓,低低嘆了口氣,“他們是真的傷心。”
貧微知遇之恩、多年照拂之意,周行訓這人有點糟心,但確實是個好主上。她看見曹將軍的眼睛都紅了
周行訓“我知道。”
但是那又怎么樣呢他就是不想在這個時候見到他們。
他手指勾了勾盧皎月的掌心,理直氣壯又理所當然地,“我想要阿嫦陪著我。”
盧皎月“”
她最后還是低著聲應了一句,“好。”
其實也并沒有說什么,周行訓再怎么強撐,也沒什么力氣了。
這人只是靜靜地靠在她的肩頭。
周行訓之前就喜歡往她肩膀上趴,盧皎月總是嫌棄重,但是這一次好像過于輕了,輕得好像隨時會消失。
許久,耳邊傳來一聲明顯虛弱了許多的低喚,“阿嫦”
盧皎月“嗯”
他輕聲,“抱一抱我吧。”
話還沒落下呢,他就被擁到了一個微帶顫抖的懷抱里。
周行訓愣神了良久,忍不住費力地往上揚了揚嘴角,露出點些微的弧度。
最后的最后,月亮終于肯為他稍落了一點。
好像已經足夠了。
并沒有后悔過。
只是有點不甘心。
“如果”
如果能早一點相遇的話,倘若再給他多一點時間,假使他更快意識到不同
這世間并沒有那么多的假設。
好像現在這樣也很不錯。
阿嫦不需要太難過,只要為他傷心一點,然后就可以接著過自己的日子。只很偶爾地想起他來,最好想到的都是高興的事。
思緒至此,那點些微的不甘也變作了低笑的輕嘆,“很好啦。”
已經很好啦。
“周正、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