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聽見外面的風在啪啪啪地敲打他窗。
少年只懵了一瞬,立即跳起來想去找他的「小金毛」。
盛夏的天變得猝不及防,雨點如珠如豆打下來,噼里啪啦聲驟響不歇,連帶著他的心也咚咚跳起,不安起來。
本就因他疏忽而憔悴的花朵,如何還能再經得住這一場暴風雨
從二樓匆匆跑下去,一把拉開陽臺的門窗,迎面的風帶著濕冷的雨氣讓他打了個哆嗦。
預想中的慘狀沒有出現,相反,原本耷拉沒勁的小家伙此刻卻金得亮人。橢圓尖狀的花瓣不再攏起,舒展出漂亮的彎弧。水珠順著青色帶著細毛的桿流下來
喝了個盡興。
撐出了一個雨中的小太陽。
工藤新一以前沒怎么養過植物,也體會不到養這種毫無互動性的生物有什么樂趣。
或許是有這場突來的大雨,又或許正如綾月同學所說,給它取了個名字。總之,他開始真正的對這臨時起興抱來的小花上了心。
養花,聽起來可真不像他干的事。
少年不自覺地揚起笑意,終究還是把那盆小太陽抱回了屋里。只怕再淋,就真的要淋壞了。
沒有想到從新家去學校的第一天,就會下雨。
綾月芽衣不喜歡雨天。
或說得具體點,她不喜歡要出門的雨天。
在這種陰沉沉的天氣,要多出一只手來去撐傘,還要忍受可能濺上鞋面或褲腳的泥點,潮氣貼著衣服透進去,想想就覺得難受。
她看了看被雨點模糊了的玻璃窗,決心要在現在就出門。討厭的事拖下去,只會更不想去做了。
穿上黃色的雨靴,帶上透明的雨傘,把長長的頭發扎起,成一個小鼓包。裝備齊全后,向「小豬」和爸爸說再見,出了門。
天還沒有完全亮起,只翻了個魚肚白。
街邊的路燈依舊開著,雨絲也成了銀絲,倏倏消失在光照不到的陰影里。
她駐足看了一會兒,那些小小的不開心也跟著奇妙的消失了。
路過小水洼的時候,又忍不住心癢癢想去踢一腳水花。但她很快就放棄了。
這種看似浪漫的動作,在經過她無數雨天的實踐后發現,好像只能顯得蠢蠢的。運氣不好的話,那水花變泥花,還會掛在新買的漂亮裙子上。
老老實實的,跟著導航走,不要三心二意,不要到處亂看。她在心里告誡自己。
經過買向日葵的花店,發現那還沒開門。路過第一個紅綠燈,除了有兩三輛車開過,還沒幾個人影。
再走過一個拐角,還有五百多米,就能到目的地了。
少女的心安定下來,腳步也更加輕快,裙擺被風微微吹動,清涼的雨霧撲在臉上也不在意了。
再然后,她被什么小東西猝不及防地撞了一下。
手中的傘差點掉了,她一把將其握緊,又撐得高高的,驚瞪著眼睛看向腿邊搖著尾巴打轉的金黃色小家伙。
工藤新一再見到綾月芽衣,是在雨中的早晨。
他把家里的「小金毛」安置好,就再也睡不著了,干脆早早的出了門。
沒想到,在花店的下一個拐角,就碰上了她,還有另一個金色的小家伙。
淺金色的少女與淺金色的小狗。
少女手足無措,被金色的小狗圍著轉圈,白皙的小腿上已經有了好幾個泥爪印,那家伙還想得寸進尺地撲到人身前去,一點也不知道收斂。
就在綾月芽衣幾乎要投降,放下雨傘把這沾上泥水臟兮兮的小家伙抱起來找主人的時候,那只小狗又忽而看到什么,雙腳一蹬,往另一邊跑去。
“你還好嗎,綾月同學”
透明的雨傘模糊了她的視線,但少年的嗓音卻穿過雨霧清晰地跑進耳朵里。幾乎是立刻的、慌張的,她舉高了雨傘
他的臉也清晰無比的出現在眼前。
少年噙著笑,欣長的身姿仿若夏日抽條長成的柳枝,被雨沾濕的碎發貼著前額,漂亮的湛藍色眼眸恍惚間讓芽衣看到了新霽的天空。
“是、是工藤同學的金毛嗎”
她指著那對著人傻笑的還吐著舌頭的金色小狗。
不該吧。
難道工藤同學的向日葵真的會變成狗嗎
工藤新一不禁失語又想笑,少女的表情未免也太好懂了,把心里想的什么都寫在了臉上。
“應該是誰家走丟的狗吧,看著模樣也就兩三個月,可能是自己跑出來的。”
他收起雨傘,甚至彎下身子把撲騰亂動的小狗一把抱起,也不管校服外套立刻變得灰撲撲的。
芽衣想也沒想便走近過去,為他和它撐傘。
“現在要怎么辦呢”
“我們要幫它找主人嗎”
她雖然是用疑問的語氣,但眼睛已經四下張望起來。顯然做好了決定。
那小金毛被人抱在懷里也乖愣愣的,溜圓的黑色大眼睛跟著少女一起張望著。工藤新一就趁著這時候摸了摸小家伙的脖頸,果然,有一個小小的狗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