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因為邊吃邊走神的緣故,嘴邊上都沾上了一些面餅的碎屑,覃彩繡連忙拿出帕子來幫覃淼擦了,覃淼在此時抬頭,一雙清瑩雙眸望著她道“彩繡,我頭疼。”
覃彩繡有些心疼,伸手幫覃淼按了按鬢角,低聲問“可是環境太嘈雜”
覃淼垂眸喃喃“我又聽到了,更清晰了,那聲音說”
覃淼沒說出口,因為有一位李家女郎坐到了她的身邊,正是先前在塢堡門口等的其中一位,掩嘴笑著對她說“三娘看哥哥如何”
覃淼抬眼“誰”
李家女郎的目光淺淺往大廳中央一瞟“那是我同胞的哥哥,剛及冠呢,未有婚配。”
覃淼卻道“你是誰”
“叫我李九娘就是了。”
“就叫九娘么”
李九娘一愣,一時不知怎么說,疑心是不是自己說話有口音所以覃淼沒聽懂,卻見覃淼拿手指沾了水在桌上寫下一個“淼”字,認真道“我叫覃淼。”
雖只是指沾清水,那字卻是即漂亮的,一筆一劃,筆鋒飄逸,像一張畫。
在李九娘眼中就是一張畫。
因為她根本不認識字。
淼什么苗麥苗么
心中莫名起了一些慌亂,李九娘期期艾艾道“我家中都是那么叫的,也有小名,但反而不太叫。”
覃淼便道“好的,九娘,那你家中定也有三娘了,便管我叫淼淼吧。”
不知怎地,心中就是緊張,九娘不自覺絞著手里的帕子,道“家中家中三娘已經嫁出去了。”
覃淼點頭“也正常,那早先和你一同在塢堡門口的另一個姑娘是誰。”
“那是三姑姑的女兒,來堡中小住的葉十娘。”
覃淼定定看著她。
李九娘被這眼神看得發毛,便遲疑道“是不是外面更時興稱呼閨名”
覃淼畢竟是都城來的,在李九娘心里,都城是最奢華、最能代表一切中心的地方,那都城所做的事、所流行的東西,當然也是最高級的。
覃淼的眼神開始飄忽。
覃彩繡和覃淼相處了那么久,其實有時候也不知道覃淼在想些什么,但總歸是看出來現在覃淼的樣子像是不耐煩了,開始走神,便連忙接了話頭道“便是都城中,族中排輩自然也是和李家堡一般的,只是城中世族姊妹兄弟眾多,有時會分不清人,所以還是叫名字更多。”
先前和覃淼搭話,被覃淼氣勢所攝,還不覺有什么,覃彩繡一搭腔,李九娘就開始覺得有點丟臉了。
她抬頭看了一眼,只覺得這個丫鬟明艷而嬌俏,比她更光彩照人。
不怪乎哥哥會認錯。
先前族中姐妹聽說覃淼要來,私底下都討論,多少要給她一個下馬威,李九娘自然也搭腔,但回到房里,哥哥卻說,他定要娶那覃三娘為妻,所以叫她一定要對覃三娘親近些。
但眼下,總感覺哥哥和她都搞砸了。
先前哥哥丟的臉和此刻她“自認為”自己丟的臉疊加起來,自然對覃彩繡沒有好臉色,冷冷道“主人家說話,奴婢搭什么話。”
覃彩繡聞言一僵,低眉順眼地垂首道“奴婢逾越了。”
覃淼微微蹙眉,拿手指按了按眉心。
頭疼。
還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