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定寧握住隨身攜帶的刀,在手心劃開小口,將血喂給了白狐,白狐低低嗚咽了聲。
太聒噪了。
說什么橫豎都是早死的命,何必苦苦掙扎。
沈定寧發現自己居然沒有怒意,反而是想笑,一旦這樣想,面部肌肉就牽動了起來。他透過周身黑霧,回頭看向林外御劍飛行的一眾人,青絲凌亂,狹長的雙眸微瞇,唇角的笑意逐漸擴大,身上沾了白狐的血,手心的血也沒能迅速止住,滴滴答答往下淌。
低啞的笑聲傳進旁人耳里,略顯驚悚。
為首的宗主滿臉陰沉“你笑什么。”
沈定寧望著他,忽然肆意笑出聲“老王八,你早晚死在我手里,怎么不現在就去死”
轟臨妄宗宗主簡直要腦充血,揚手便怒甩一道黑色的藤條
藤條像鞭子一樣朝沈定寧襲來,剛碰到魔淵邊界,迅速竄起劇烈的火光,瞬息消失
魔淵這個讓魔門修士都聞風喪膽的魔尊閉關修煉之地,將金丹后期高手的攻擊都化作了虛無。
沈定寧笑得有些氣喘,伴著血腥味重重咳了一聲,臉上的狠戾漸漸淡下,唇邊沾血。他抹掉唇上的血,不再理會氣急狗吠的臨妄宗宗主,一步步朝魔淵深處走去。
林中一直是下坡路。
沈定寧將血喂給白狐后,不多時,白狐被臨妄宗左護法震出的內傷便修復了。
白狐仰起圓圓的腦袋,眼巴巴看著沈定寧,聽見沈定寧對他說“小白,就在這里分別吧,別跟著我了。”
白狐掙扎了一下,感覺到沈定寧把他放下了。
他伸出爪子,扒住了沈定寧的手指。
沈定寧將自己的手指抽了出來“前方危機四伏,你沒必要跟著我。我將血喂給你,養出人形,你借隱匿術助我逃出臨妄宗,算是兩清了。”
聽他這樣說,白狐停滯,半晌松開了爪子。
它踩在地上,往別處走,一步三回頭看沈定寧。隨著林中黑霧飄動,那抹雪白的身影消失在樹林里。
沈定寧沒有多看,繼續往前走。他已經來到了魔淵,只能往前走,沒有回頭路,最好是能走出魔淵的另一邊地界,想辦法躲過臨妄宗的追殺,換個新地方生活。
再不濟,也要在魔淵里找到過渡的住處。
沈定寧走了不知多久,發現眼前濃霧漸漸散去,路面的坡度變得平緩,他撥開繁茂的樹叢,走得體弱氣虛,未看清眼前有什么,兩眼就開始發暈。
走太久了。
傍晚紅霞漫天,金紅色的光芒穿透云層,仿佛想將渺渺天地吞沒。
沈定寧實在頂不住,把握著刀刃的手擋在額前,擋開礙事的枝葉,他被落日余暉刺得眼疼,偏頭重重咳了好幾聲。這次他咳得幾乎停不下來,胸口一陣悶,咳得腰都忍不住彎了,另一手用力地壓在胸骨上。
沈定寧咳得肺都在疼,水光在眼睛里打轉,咳嗽聲終于弱了下去。
枝葉不小心在他臉上劃了道。
傷口呈細長的柳葉狀,滲出絲絲血珠。
沈定寧抬起頭,想把礙事的枝葉一刀砍掉,目光卻在半空中驟然停住。
遠處是山崖,面前是空曠寂靜的土地,有個黑袍少年出現在此處,正好抬起頭,與沈定寧四目相對。
夕陽灼灼,少年長了張揚的臉,目光暴戾而扭曲,牙關緊咬,身上似是受了重傷,單膝沉重地跪在地上,一手用盡全力撐住地。
他遙遙和沈定寧相望,黑眸一瞬不眨,剎那間展露出森冷的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