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屋內,沈定寧第一時間褪下了自己青墨色的衣袍。
他站在軟塌旁,背對虛掩的木門,換上了君堯給他的一身衣服。他青絲垂墜,雙手從袖口探出,長袍微微曳地,勉強束起腰帶。
小魔頭的衣袍著實寬松不少。
他那屬下說,臨妄宗左護法鄒伋擅長追蹤術,能夠神不知鬼不覺的,在別人身上種下“萬里絲”。
而若是中了“萬里絲”,那人后背就會有千絲纏繞圖案的印記。
那他身上呢。
會不會已經被施了法術
月光落在沈定寧絲毫沒有血色的臉上,他泛白的手指停頓,重新解開腰帶,把上衣往下拉,褪到了腰的位置,烏黑的眸一垂,轉過頭看自己的后背。
后背光滑。
什么都沒有。
是因為他根本沒有高于鄒伋的修為,才看不到吧。
沈定寧臉色微沉,眼底浮現一絲陰狠,如果那群邪修真的能順著氣息找到他,那就意味著他今后的目標不光是躲過臨妄宗的追查,還要伺機殺了他們。
突然,虛掩的門被推開,發出開合間的摩擦聲。
沈定寧飛快將衣袍扯了上去,然而還是慢了。
身后魔尊猛地停住腳步,清冷的聲線里浮起一絲羞惱“沈定寧,你既然要換衣服,為何不把門關緊。”
沈定寧本來還忙著穿好衣袍,聽見少年咬牙切齒說的話,突然覺得好笑,放慢了動作。
月光籠罩下的背影高高瘦瘦,他上衣松垮掛在了雪白的肩頭,腰帶還沒束好,那張生了妖孽相的臉側過來半邊,鼻頭尖尖,半隱在暗色里,手就扯著上衣邊沿不動,再多動一下,就能把衣袍穿好。
沈定寧瀟瀟灑灑轉回了身,一掀眼皮,便看見少年半腳踏進屋內,半腳還留在門外。
那道目光甚至逃向了別處。
他頓時笑了“小魔頭,你不至于吧,不就換身衣服,都是男的,有什么不能看的”
見他這副不端莊的姿態,君堯眼皮直跳,情不自禁升起了幾分惱意“你穿衣服不好好穿,非要這樣”
沈定寧又問“哪樣”
聲音有點虛弱的沙啞。
青年歪著腦袋,發絲纏繞在脖頸,上衣半開,在胸口交叉重疊,腰帶半束,泛白的手指勉強將衣襟攏起來,只怕手一松衣衫都會脫落。
君堯說不出話,耳根染上殷紅,一看就是氣的。
沈定寧兀自盯著他看了會兒,頗為納悶地說了聲“堂堂魔尊這么保守”
修真界沒規定男男授受不親吧
再說實在是這里的衣袍太繁雜,讓人穿不習慣。
他直起了背“算了,不逗你了。”
話是這樣說,沈定寧攏好衣袍,手指勾起腰帶,正要輕輕一束時,忽然想起一事
當修為高于施法者的修士運起靈氣,萬里絲的印記便會顯現。
他在臨妄宗呆了兩年,最有可能對他施法的就是鄒伋。
鄒伋是金丹初期修士,而小魔頭的境界同樣在金丹初期,甚至將要往上突破到金丹中期。
這豈不是意味著,小魔頭運起靈氣,興許能讓他后背的萬里絲印記真正顯現出來
這樣一想,沈定寧束腰帶的手一抬,松開了,朝君堯勾了勾手指“小魔頭,過來,我有件事要找你幫忙。”
那手勢像招貓逗狗似的,讓君堯格外不爽“你有話直說。”
沈定寧覺得自己要是先說了,保守的魔尊肯定不干“你先過來。”
君堯仍是不動。
沈定寧似笑非笑“怎么,不敢怕我把你怎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