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君堯那日結束修煉,從聞乘風口中聽到了沈定寧出魔淵的消息。
聞乘風說,沈定寧在魔淵待得太悶,想出去轉悠兩天。
聞乘風說,沈定寧特意問了從魔淵到青石山需多少時日,就是怕臨妄宗左護法趕來抓他,他肯定要不了兩日就會回來的。
聞乘風還說出了沈定寧的原話,讓君堯不必太擔心他。
誰會擔心他
君堯明知這是沈定寧故意逗他,卻還是沒忍住心想,這人怎么有臉說出這種話。
直到第三日,那病秧子還沒回來。
君堯知道了,這人嘴里沒一句實話。
而他做不到袖手旁觀。
沈定寧是真的沒想到他會來。
一聲“沈定寧,你好本事”,讓沈定寧抬頭看了他一眼。
而在這之后,他又痛苦地低頭咳起來,咳到嗓子都泛著啞。
他身體虛弱到幾乎無法支撐住自己,唇邊沾了血沫,手腳冰冷如霜,抓緊少年衣袍的指尖在發抖,似乎隨時都要倒下。
君堯環在他背后的手指也在發顫。
顯然是被氣的。
少年臉色陰沉如烏云壓頂,漆黑的眼眸燃燒著憤怒的火焰,恐怕沒那么容易冷靜下來。
不過沈定寧不后悔,也不想為自己辯解什么。
他抬手擦去唇邊的血,白玉似的手指沾了那抹礙眼的紅,語氣散漫,嗓音沙啞,對君堯解釋這一身傷“想殺鄒伋,總會付出點代價。”
鄒伋此人,在他身上下了追蹤術。
必須殺。
君堯看著沈定寧微垂眸,唇角勾起的樣子,心臟酸脹不已。
少年牙關都快咬碎“代價你說得輕巧。”
為什么非要自己來殺臨妄宗的人。
他真以為他很有本事他連半點修為都沒有,就沒擔心過自己會喪命于此嗎
君堯心中這樣想,雙眸里的怒氣實在壓不住,對他冷聲一笑,把邪修能做的惡事說盡“你拿著靈珠,竟然敢對上一個金丹期的邪修,真是不怕他們放干你的血還要煉你的尸”
沈定寧病弱之身被冷風吹得直顫,想反駁說他順利殺了鄒伋,這命他賭對了。
可當他抬起眼,望穿少年魔尊氣惱的眼眸時,突然就說不出這種話了。
“小魔頭,”他眨了眨烏黑的眸,極低聲道,“你這樣會讓我以為,你很心疼我。”
沈定寧每每揶揄地說出這種話,君堯都不會再應他。
可這回,他無心戲弄,只是陳述,少年魔尊卻感到忍無可忍“沈定寧,你還要對我說這種話”
君堯早發現了,沈定寧說出這種話。
意味著在逗他在敷衍他。
他用天階法寶,從魔淵耗時一日趕來,不是想聽沈定寧說這些話的。
沈定寧看著少年滿是陰翳的雙眸里,極其細微的失望,不知怎的,心里突然被
扯了下,好笑地覺得自己像是背信棄義的人,傷了小魔頭的心。
可他們本是各取所需,哪來那么深的感情。
他為什么要那么不高興。
這樣的念頭在沈定寧腦海里盤旋了一剎。
沈定寧余光看見那位金丹期散修踏劍落下,輕聲勸眼前少年“回去再說。”
君堯不肯收回那如刀般鋒利的目光。
沈定寧側頭咳了聲,想要握拳抵在唇前,都虛弱得有些握不住,又哄他“別讓外人看笑話。”
嗓音沙啞。
少年魔尊一僵,這才偏開頭。
那位散修青年來到兩人面前,著急忙慌問了聲“道友你怎么樣,可有受傷”
說著,他揚首打量了眼君堯。
此人至多二十歲出頭,竟已有金丹中期的修為,能有這等資質,再結合鄒伋提到過的魔淵二字。
莫非是魔門玄鳴宗那位年少成名的魔尊
他不免心中驚愕。
沈定寧啞聲道“還好。”
便是不好也要說還好了。
沈定寧覺得經此一戰,他怕是要大病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