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儀式繼續進行下去,方才緊繃的氣氛又逐漸緩和,如此,閑言碎語便也跟著繼續了下去。
“崔拂衣他不是因為欺君之罪,玷污科舉而被下獄了嗎”
“此人不應當在天牢詔獄”
“此事隱晦,鮮少人知曉,崔拂衣雖隱瞞哥兒之身參加科舉,可陛下憐惜其才華,有意放他一馬,卻有前朝眾多儒士相逼。”
“陛下正左右為難,卻有瑞王夫婦進宮,也不知如何商議,不過翌日,那崔拂衣便出了詔獄,換了個身份,嫁給這病秧子世子沖喜。”
“竟是如此”
“夫妻對拜”
“要我說,這瑞王夫妻眼光好極,機緣也好極,若是換了平時,瑞王世子那等身子,如何能迎得這樣一位才貌雙全的哥兒做夫郎”
“若非瑞王府動作快了幾分,我”
“兄臺你”
“我,自是也想瞧一瞧,那風華絕代的狀元郎,在床榻之上又是如何模樣”
“可惜可惜竟便宜了那病秧子,叫美人余生獨守空房。”
“禮成送入洞房”
蓋頭下,崔拂衣微微闔眸,垂下眉眼,注視著自己腳尖,循著丫鬟領路的聲音,小心前行。
瑞王世子雖病入膏肓,卻也被父王母妃捧在手心里,他住的院子,是王府里風景最好最開闊之處,如今,剛剛入春,院中的桃花便開得極好。
花瓣被風拂與地上,鋪了滿地芳香,與這滿院喜慶相互映襯,腳下踩著桃花花瓣,仿若走在香林道上。
吱呀一聲,房門被領路的丫鬟婆子推開,“世子妃請,小心門檻。”
陌生的稱呼讓崔拂衣腳步一頓,不過一瞬,又斂下眉眼,重新上前。
將將越過門檻,一股濃郁的藥味便撲面而來,垂落的蓋頭絲毫遮擋之力也無,濃重的藥味和苦味仿佛瞬間要將他
淹沒。
恍惚間,崔拂衣只覺自己似乎再次回到了詔獄,那透骨的寒冷便如同此時的苦藥一般,讓他逃無可逃,避無可避,任天地蕩蕩,也無處可依。
“世子妃,王妃吩咐了,世子殿下身子不好,不宜飲酒,今日這合巹酒,便由世子妃一人飲下。”
喜娘將崔拂衣扶到喜床邊坐下,又將兩杯合巹酒端給他。
蓋著蓋頭,喜娘和丫鬟瞧不見崔拂衣的表情,卻見對方并未遲疑,而是將兩杯合巹酒一一飲下。
喜娘和丫鬟們見狀總算稍稍放心,笑著說了一堆吉利話,便齊齊退了下去,只留兩個丫鬟在外間的矮墩留守,既是照看世子,也是等著聽從新來的世子妃的使喚。
端王妃自是不敢讓這新來的兒媳婦同重病的兒子單獨相處,也不知這兒媳婦懂不懂的如何照顧人,照顧她兒子,才讓這丫鬟守在新房中,隨時候命。
里間只剩下崔拂衣,和躺在床上,也不知是無法起身,還是不曾清醒的端王世子。
崔拂衣微垂著頭,心中卻想著,無人迎親,公雞拜堂,合巹酒全讓他一人喝了,連這蓋頭也是自己揭,他這親竟是和自己成的嗎
如此想著,手已經摸上了蓋頭邊緣,還未等他掀開,卻忽覺蓋頭正隨著一角緩緩牽動。
崔拂衣的手頓住。
他靜靜坐著,垂眸盯著那被牽扯著的一角,瞧著它緩緩地,緩緩地向下拉扯。
蓋頭在崔拂衣頭上艱難地挪動著,崔拂衣卻沒有半點要幫忙的念頭,他只是靜靜瞧著那只手,緩慢而堅定地將他頭上的蓋頭拉了下來。
當明亮的光線映入眼中那瞬間,崔拂衣下意識閉上雙眼。
方才努力維持的鎮定,終究在此時的僵硬里泄露些許。
不知過了多久,也不知崔拂衣心中幾番輾轉,耳邊忽然傳入一道低低的,微弱的笑聲,聲音入山間清泉,輕柔悅耳。
在下應缺aheiahei14”
“見過夫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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