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紙人覆在許鶴音掌心之下,她將其收進隨身的乾坤袋中,領著兩個徒弟進了義莊深處。
方才那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駭得許鶴音依舊是頭皮發麻,她自認為原主這個溫和善良的性格,在這個世界中定不會有那么多試圖取其性命的樹敵。
可許鶴音卻隱隱約約察覺到,這個幕后黑手定是奔著她來的。
是不是裴流霜呢。
許鶴音第一個想到的便是這個小魔頭。
街道蕭索,荒草叢生,義莊停放著無人認領的尸體,這些尸體堆積在此處,遲遲未能下葬,再加上近些日子以來天干物燥,估計早已面目全非。
許鶴音想花些銀子將他們都安葬了,哪怕立個無名之墳,起碼好過死了也不得安生。
她將棺蓋一一打開,詭異的是,里面并無一具尸體。棺材內橫陳著一捆捆稻草,上面沾滿了干涸的黑色血液。
白天估計是打探不出來什么了,許鶴音決定今夜子時好好查看一番,究竟是什么鬼怪在此興風作浪。
出了義莊,許鶴音見門口坐著一個蓬頭垢面的老乞丐,于是從錢袋子里拿出一塊碎銀子,放進乞丐手中的破碗里,問道“老伯,這座義莊為何如此古怪,這其中可有什么蹊蹺”
老乞丐見面前超凡出塵的白衣女人往他碗里放了塊銀子,跪在地上磕了個頭,感激涕零道“多謝仙子多謝仙子”
裴流霜嫌棄地用木劍挑起老乞丐跪在地上的兩條腿,道“你先回答我師尊的問題。”
“流霜,不得無禮。”
裴流霜嘟了嘟嘴唇,小臉皺到了一起,被葉竹心伸手拉到了身后。
老乞丐捋著亂蓬蓬的花白胡子,說道“原本這里不是義莊,是我們柳棉鎮一家最大的酒樓,只不過五年前失了一場大火,店掌柜和住在這里的人,全都被燒死了。從那以后啊,這一塊就邪乎起來了,總是有人看見一大片綠瑩瑩鬼火升天。這塊地沒人敢要,附近時不時的有人莫名其妙就死了,聽說是這里慘死的亡魂作祟,久而久之就成了停放尸體的義莊。”
“原來如此,”許鶴音又問道“既然這樣,那為何鎮子上不請道士收魂呢”
“沒用啊,”老乞丐搖搖頭無奈道“這群冤魂早已成了厲鬼,夜間時分出沒,鬧得整個鎮子上人心惶惶,夜里門窗緊閉,連聲音都不敢出。”
許鶴音昨夜入定后便一覺睡到了天亮,根本不知道外面是何情況。
老乞丐繼續說道“我們也不是沒有請道士,只不過那群惡鬼的道行實在是太過高深了,折了好幾個道士啊。”
許鶴音知道昨天夜里那家鬼氣森森的酒樓是怎么回事了,大概是用來騙那些未曾防備的趕路外鄉人的。
謝過老乞丐后,許鶴音便回到客棧準備從長計議。
葉竹心提議道“師尊,我們要不要請個幫手呀。”
裴流霜嘎嘣一聲咬碎半顆糖葫蘆“師尊乃是修真界第一人,區區邪祟而已。”
許鶴音知道這小魔頭葫蘆里賣的什么藥,表面上是在恭維自己,實際上就是想把她往火坑里推,看著她萬劫不復。
真是好歹毒的心腸啊。
夜幕降臨,許鶴音守在窗邊,看著遠方萬家燈火逐一熄滅,轉瞬即逝驅于黑暗。
秋風獵獵,許鶴音一頭青絲散亂,面上一番病容,嘴唇顏色淡淡的,不笑時,眉間仿佛藏著千愁萬緒。
她想家了,想爹爹和娘親,還有從小陪她一起長大勝似親人的阿喚,也不知道何時才能回去。
許鶴音不想做什么修真界第一人,也不想做什么大魔頭的師尊,她只想回到自小長大的云都,做回她無憂無慮的相府千金,平平安安一生到老。
葉竹心見許鶴音一人坐在窗邊吹風,忍不住輕聲道“師尊,風大了,再吹吹就要咳嗽了。”
裴流霜也應和道“是呀師尊,流霜給你關窗子。”
葉竹心回到自己的房間,許鶴音依舊愁容滿面,她躺在榻上和衣而臥,一想到自己如今的處境,就愈來愈覺得委屈。
裴流霜趴在許鶴音身側,好奇道“師尊在想什么”
滿腹心事無處流露,許鶴音見身邊還有裴流霜這只活物,只好嘆氣道“流霜,你知不知道云都這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