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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香雪這話讓正在看問詢監控的孔兵一驚,立即在通訊儀里叫陳爭問是怎么回事,沒想到陳爭早就單方面關了通訊儀。孔兵罵了聲,再看監控,陳爭已經和鄭香雪聊起曾燕的父親,態度根本不像問詢,像大爺們在大樹底下閑扯打屁。孔兵神色變了變,不知想到什么,捶在桌上的拳頭松開了。隊員問,是否要通知陳爭打開通訊儀,孔兵搖搖頭,“算了。”
陳爭將關掉的耳機揣在褲袋里,“曾群真殺過人啊我怎么沒聽說過”
“那是他掩飾得好又過了太久,沒什么人記得了而已”鄭香雪哼哼兩聲,“但我永遠都記得,你知道為什么嗎”
陳爭給出好奇的反應,“為什么”
“因為我以前的生意比他好他偷了別人的方子”
鄭香雪口中的涼拌菜之爭和大姐們說的大相徑庭。二十多年前,鄭香雪就和妻子走街串巷賣涼拌菜,那時楓書小區還沒有,只有那幾棟后來被納入小區的老房子,小吃巷沒有固定擺攤的攤位。他們起早貪黑,騎著車在附近叫賣。
鄭香雪是個很自負的人,認為自家的涼拌菜比其他販子的都好吃,那時年輕氣盛,動不動就去別家當場買下當場吃,還大張旗鼓地點評,引來頗多不滿,甚至因此被人打過。
他唯一認可的是廟田街一個姓朱的女人賣的涼拌菜,那味道他嘗過后就愣住了,明白自己絕對無法超越。
朱家沒有男人,女人一邊賣涼拌菜,一邊拉扯著女兒。她沒有辦法像鄭香雪那樣騎車叫賣,她的涼拌菜就在家里賣,去買的全是熟客,每天賣的量也不多,夠母女倆生活就行。
鄭香雪有陣子頭腦發熱,想找朱家女人拜師,但女人委婉地拒絕了。他倒也不氣餒,經常讓妻子去買點涼拌菜回來,夫妻倆躲起來研究,改良自家涼拌菜的味道。
“我從來沒想過去偷她的方子。”鄭香雪不屑地咧了咧嘴,“不像某些心壞的人,吃過她的涼拌菜,就冒出害人的念頭。”
陳爭跟居民們打聽曾家的情況時,大家的話題都集中在曾燕身上,提到曾群,大多說他死得早,丟下個孤苦無依的女兒。所以從警方的角度看來,曾群的形象實際上是很模糊的,唯一的標簽就是勤勞女兒的父親。
鄭香雪的話卻展示給了陳爭一個漸漸清晰的曾群。
曾群的妻子據說生下孩子后就過世了,曾群沒有正式的工作,和那年頭很多在城市打拼的人一樣,做過力工,賣過小吃,后來很可能是看到鄭香雪賣涼拌菜賺了不少錢,也開始賣涼拌菜。但他手藝不行,也不肯好好專研,滿心歪門邪道,以為搞垮鄭香雪,他就能熬出頭。
他砸了鄭香雪賣涼拌菜的車,找地痞來羞辱鄭香雪的妻子,雙方大打出手,險些鬧到派出所。
但當時大家都只是游攤,打架也不是在小吃巷打的,現在還記得的人已經很少。
打過這一架后,曾群大概知道鄭香雪也是個惹不起的硬骨頭,不再敢來找他的麻煩。鄭香雪起初覺得終于消停了,沒在意曾群之后干嘛去了。
多虧勤勞的妻子相伴,鄭香雪的生意越來越好,小吃巷也逐漸有了規模,越來越多的散戶聚集在那里。鄭香雪發現曾群居然還在賣涼拌菜,并且生意居然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