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清宮王總管瞧見趙玉賜登門,臉上是顯而易見的嫌棄。老太監恨不得當場翻出一個白眼來。
王總管心里不待見,面上還是客客氣氣、規規矩矩的。王總管將趙玉賜迎入王府的一間花廳。
這花廳極為別致,王府里的老人都知道,這是從趙玉賜少年呆的院子,辟出來的一間屋子改造的。用王總管的話說,就是讓趙玉賜回味一番當年養在八清宮的日子,叫他不要忘了八清宮給他的恩情。
這叫殺人誅心。更誅心的是,趙玉賜在花廳里等了足足一個時辰,都沒見著趙明玉出來。他手里的茶水也不見下人進來,給他換上一杯熱乎的。
屋頂上一家三口兢兢業業地監視趙玉賜的一舉一動。白五爺等了大半天,不見人來接待趙玉賜,冷笑一聲。他自然是不喜歡襄陽王那老狗的兒子的。
白玉堂伸手將展爺的手牽過來,捂在手心里。這樣一個寒冷的冬天,雙手露在外面,是很容易凍到的。白五爺表示自己舍不得。
捂了沒兩息,展昭嫌別扭,把手抽了回去。
顏頃一見這樣,孝感動天,不忍心親爹失落,陡然把自己一雙冷冰冰,凍爽爽的手塞進親爹的懷里。
白玉堂凍了個哆嗦,差點一腳把兒子踹下去。
不是,這么大的兒子,把手伸進親爹的懷里,他合適嗎他都沒好意思把軟軟的貓爪塞懷里呢
顏頃愣了一下,隨即醒悟過來自己剛剛的舉動多么不適合。紅暈慢慢爬上顏頃俊氣的臉頰。他也是剛認了爹,并沒有多少給人當兒子的經驗。剛剛腦子一抽,突然冒出一句“臥冰求魚”,然后他冰凍凍的手就伸進他爹懷里去取暖了。
至于原本暖烘烘的一雙手,怎么一瞬間變成了兩個“冰坨子”,顏頃就“不知道”了。
白玉堂無語問天。思及前十七年子鼠是怎么對這個兒子的,白玉堂最后道了一聲“罷了”,這“孝子”是他應得的。
約莫申時一刻,趙玉賜終于不愿意再等。他望了一眼屋外的天色,放下茶杯,直接走了出去。他很了不得,竟然能半點繞路沒有,直接找到了趙明玉。路上倒是來了幾波王總管派過來的下人阻攔,都被趙玉賜拿出王族子弟的身份,硬生生地逼退。
趙玉賜在王府主人的書房找到的趙明玉。趙明玉正在氣定神閑地練字。
趙玉賜徑直跨進屋門,走到桌前,半分不客氣地擋住趙明玉的光線。他微微低頭,饒有興趣地看趙明玉寫好的字“這字圓潤、端正。我怎么記得你小時候寫的字不是這樣的”
趙明玉自顧寫書,權當沒有趙玉賜這個人,對他的問話根本不加理會。趙玉賜同樣自顧說著,完全不把趙明玉的無視放在心上。他轉身,將光線還給趙明玉。
趙玉賜輕輕地踱步,觀賞書房四壁上懸掛的書畫。最后,他在一軸書法前站定“勁竹瘦骨,玉筆削金,你這瘦筋體比起小時候作得更好了。拿出去也算大家之作。”
趙明玉練字完畢。他放下筆,視線落在未干的字跡上。趙明玉開口回應趙玉賜的“稱贊”“臨摹的,不值錢。”
“我真搞不懂。你小時候就說你寫的這些字,是臨摹的。就是你父王都知道,憑你的處境,哪里弄得來這樣好的字帖。”趙玉賜狀似好奇地問道,“你便承認是你天賦異稟,自創的字體又如何呢也免了你父王當面罵你狡偽。”
趙明玉斜斜地瞥向趙玉賜“不是什么東西,都那么好拿來當做自己的。”
“好不好用,還不是看用的人嗎”趙玉賜回頭,迎上堂侄的視線,“你將這幅字放在最顯眼的地方,不就是因為十分自得寫出這樣一副佳作”
趙明玉莞爾一笑“有沒有一種可能,我把它掛在那里,是為了警惕自己、鞭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