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竹子只有繃緊到瀕臨斷裂才會顯得堅韌,鉆石只有被無限度的壓力碾成碎粉才能看出硬度。
宋知白蒼白的唇色和筆直的脊背,矛盾又和諧地雜糅出一種驚心動魄的美感。
沈寧一眼也不錯地望著,后者似有所察地抬眼,“怎么了”
一口沒喝的咖啡晃了晃,他低聲“早知道軍部回營就應該晚點回來的。”
帝國正在收復邊緣星域,按照戰時律法,軍艦優先于民用飛行器,所以每當兩者遇到,民用飛行器就會慢上半個小時到一個小時不等。
宋知白謝過了沈寧的關心,“再晚就要下周才有票了,而且醫生都說,既然醒了就是沒事了。”
沈寧不贊同地擰眉,“那我可要看看學長你到底是什么急事,路都走不穩就要趕著回去。”
宋知白笑了笑,正要說什么,就被窗外閃過的一顆星球吸引了注意。
那是片頗為熟悉的霞色,只是五年前,那里還漂浮著大片星際垃圾,如今隔著星海,都能看到近處海面上緩緩流動的波光。
是了,五年了。
宋知白昏迷了整整五年。
他那日被劉云天的手下挾持,乘坐的飛艦又被帝國皇子當作星匪要炸毀,緊急之中乘坐小倉出逃。
之后不知道是受爆炸的余波影響,還是本身機械的運行軌道有問題,宋知白被投射到一個破敗荒涼的星球上。
也是運氣好,被附近的志愿醫務人員當作流浪者帶回去救助,保下一條命。
只是到底受傷過重,本就不算有用的身體修修補補,三天前才真正醒過來。
而和沈寧的相遇則完全是一場意外了。
按照沈寧的說法,他是三年前來這邊視察采風,不小心受了點傷,再在病房里偶然見到宋知白的。
沉思間幾年時光歸位,帝星也近在眼前。
眼看著地面上的建筑們一點點在霧氣中浮現出輪廓,宋知白指尖顫抖,莫名有些緊張。
但飛行器已經降落下去,大門還是遲遲沒有打開。
通報繼續說,所有的客機都需要等待,乘客們坐在座位上稍安勿躁不要移動。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說話聲漸漸不耐地響起,稍后不斷循環的廣播卻將爭議全部壓下
“新一波蟲潮已被擊退,歡迎上將回到他忠誠的帝都。”
再跟著的是一聲石破天驚的喊,“是上將上將回來了”
頓時,本就不平靜的艙室像滴了冷水的熱油鍋般沸騰,人們的聲音高昂起來,個個都朝著外面張望。
幾個格外熱情的年輕男生女生甚至擠著撲到窗戶邊去,手指落在上面梆梆作響,幾乎沒把玻璃窗子給敲碎。
“上將上將在哪”
“是主軍艦確實是主軍艦”
“你們看得到嗎哪個是上將”
宋知白的耳膜被震得嗡嗡作響,望著這并不陌生的這一幕卻忍不住牽起唇角。
他想起了當初在懸浮車上對著連祁剪影尖叫的少男少女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