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之血”已經從空中降落。
在林娜眼中,這位從天上俯沖而下的白衣施法者絕不會比莉潔更好對付。因此,即使承受超乎想象的痛苦損失些體力,她也不能讓傷口繼續流血……
幸運的是,這位帶著銀色面具的怪人——應該是一位年輕人——并沒有立即對自己發動攻擊。隔著面具,林娜看不到他的表情。他徑直走到莉潔的尸體旁,嘴里似乎在嘀咕著什么。然后,他輕輕抱起陣亡女將的尸體,放到了不遠處一塊大石頭的后面。
莉潔渾身上下都布滿了被“劍光之網”刺穿的細小傷口。血污弄臟了面具人一塵不染的白袍。
讓莉潔尸身平躺在地上,面具人指尖發出了金黃色的光芒。那是某種治愈的神術吧,莉潔遍體鱗傷的身軀被快速修復了。最后,面具人把莉潔的雙手交叉放在胸口——就連她的表情也看起來稍微安詳了些——然后起身看向林娜。
“他是……”遠處,觀戰中的歌特不由得心中一緊。錯不了的。自己在帝國見過這個人。當時他自稱是奧卡德的使節。根據自己事后得到的情報,他的真實身份應該就是……
女劍士心中卻隱隱松了一口氣。看來對方是一位牧師——在法師、秘儀戰士和牧師三大施法者中,牧師是相對而言最不擅長單獨作戰的一個。即使體力不足,面對一位不專精戰斗的神術施法者,林娜也有信心取得完勝。
“她是你的……戀人嗎?”林娜問道。
“不是,”“永恒之血”答道,“也永遠不會是了。”
……假惺惺的平靜。是因為強行克制著情緒的關系嗎,“永恒之血”的腦海里冒出了一些雜亂無章的影像。那是自己穿越之前在地球上的經歷嗎?管他呢。
胸腔里那跳動的“憤怒”是貨真價實的。自從自己得到“混沌之眼”后,自己的脾氣就變得奇怪了。“永恒之血”第一次覺得這樣也沒什么不好的。長期以來和性格陰郁的法師們接觸,“永恒之血”早就把“憤怒”當成了一種純粹的負面狀態。
可是,沒人有資格指責自己現在的怒火。沒人有這個權力。
并非是被秘儀戰士的力量扭曲了個性。原本也就是個裝模作樣的陰謀家。自己只不過是擁抱了自己本性而已。
不知壓抑了多久。跨越了兩個世界。“永恒之血”第一次覺得,喜歡上一個人——這并沒有什么錯。
因此……
“告訴余。汝的名字。”“永恒之血”說道。不知不覺,他恢復了自己穿越之初初學通用語時,那種口頭語和書面語夾雜的奇怪語氣。
“林娜。林娜?克萊門斯。”林娜斟酌了一下,還是報出了自己的假名。肩傷已然痊愈,現在林娜正在抓緊一切時間恢復體力。
當面具人聽到“克萊門斯”這個姓氏的時候,林娜清楚的看到,他黑色的眼珠里射出了復雜的光芒。那眼神中混雜著難以置信、悲傷與狂怒,可很快就平靜下來。
“原來如此。竟然這樣。……竟然是這樣!”他用林娜聽不懂的語言說道。不是矮人語、精靈語或龍語,也不像林娜接觸過的任何一種方言。心情激蕩之下,“永恒之血”說出了自己從地球上帶來的母語。
林娜只覺渾身發毛。從面具人身上,感受不到任何和虔誠的信仰心有關的東西。這人真的是教會的牧師嗎……?還是說……?
“余已曉得。既如此……”
終于,“永恒之血”稍稍平靜了些。如今,能平息自己怒氣的辦法,只剩下一種。
“就用汝的鮮血,來祭奠莉潔的亡魂吧。余……要殺了你。”
從嘴里吐出復仇的詛咒,“永恒之血”取出了自己的秘儀火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