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棲耳畔嗡嗡作響,血液流動發出的湍急聲響如同雷聲不斷炸開,寒意不受控制漫上脊背,順著這極速奔馳的血液流淌到四肢百骸。他手腳冰涼、身子僵硬,眼球甚至開始隱隱作痛,只能用力捂住了嘴防止尖叫出聲。
那只蒼白的眼死死盯著他,似哀似怨,鮮紅的血絲布滿眼球,仿佛下個瞬間便會“砰”的一聲炸開。
剛才求救的人,死了
晏棲僵了很久才意識到這個事實,他用盡全身力氣轉動眼球,想從這條細窄的門縫看見更多東西。
那具尸體忽然極輕地動了下
晏棲短促地尖叫了聲,反應過來后死死捂住嘴。
極度恐慌中,他看見一雙棕色的靴子踩在了尸體上,輕輕踢了踢。
門外不只有尸體“兇手”也在門外。
是人
還是鬼
晏棲腦子從來沒有動得這么快,撐著無力的身子挪到了墻邊,張大嘴無聲地急促呼吸著,保持頭朝下的姿勢太久,血液倒流進頭部的感覺讓他幾近窒息。
他剛才發出的聲音被門外的人聽見了嗎對方會破門而入嗎他該怎么辦他該怎么辦
“咚咚。”
熟悉的敲門聲復又響起,晏棲的身子驀地繃緊,猝然轉頭看向身旁的門。
那敲門聲周而復始,伴隨著帶哭腔的求救。
光是聽著便能感覺到求救聲里的絕望。
晏棲腦子里卻只有那雙放大的瞳孔。
最開始敲門的人,明明已經死了,現在敲門的是誰
那個多出來的人發現他了。
“它”想把他騙出去。
晏棲死死攥緊掌心,拼命往后挪,不愿意靠近那扇門。
不知過了多久,像是知道他不會再開門后,求救聲終于停住,等晏棲再次順著門縫往外看去時,門外的東西不知什么時候走了,只留下那具死不瞑目的尸體。
盡管做了心理準備,對上那雙眼睛時晏棲還是不受控制地哆嗦了下,雙腿一軟,磕到木質地板上,扶著門板的手也滑了下來,落到地面。
滑膩的手感讓晏棲下意識低頭,鮮血不知何時順著門縫淌了進來,他一摸便是滿手刺目的鮮紅。
晏棲呼吸一窒,想也不想用衣服去擦。
可這血好像怎么也擦不干凈,越弄越多,弄臟了他的衣褲和雙手,血液獨有的鐵銹氣涌進他的鼻腔,堵得他沒法呼吸。
良久,晏棲終于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光這樣是擦不干凈的。
他繃緊的身子驟然癱軟,目光茫茫然地望向虛空。
系統先生,有人死了他的心聲都在止不住地發顫。
大片的殷紅喚醒了晏棲一些不好的回憶。
他想起了那間破敗老舊的屋子,濺的到處都是的血,和血泊中朝他彎唇微笑的邪祟。
臉上癢癢的,晏棲伸手一摸,滿
手都是冰涼的水痕。
是眼淚。
晏棲被嚇得不輕,控制不住蜷起身子僵坐在地毯上,直到天邊的一絲微光灑進房間的地面,他才小心地抬頭。
天亮了。
晏棲有心想看看門外的尸體還在不在,但他不敢,假如、假如門外的那東西還在呢
他在門里等著,門外的東西也在等他放松警惕。
晏棲又委屈又害怕,死死抱緊膝蓋靠在墻角。
良久,平穩的敲門聲響起,門外是傭人輕柔的提醒聲,示意他早餐時間就快結束了。
晏棲不敢開門,他不知道門外的是真傭人還是那東西偽裝的。
房間里一點聲音也沒有,傭人有些疑惑,再度敲響門詢問,仍然沒有得到任何回答。
聽見離開的腳步聲,晏棲小小地舒了口氣。
沒多久那道腳步聲有一次響了起來,隔著門板,晏棲聽見門外的傭人焦急道“這間房的客人天亮后一直沒有出來,我敲門也沒有回答,只能麻煩您過來看看。”
“這邊交給我,你先下去吧。”沉穩的男聲響起。
晏棲微頓,從臂彎中抬頭看向門板。
傭人把管家魏仞叫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