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傭從寬大的圍裙里拿出了一把尖利的剔骨刀,銀白的光從刀鋒上飛速滑過。
她面上還帶著笑,聲音甚至比之前還要溫柔幾分。
“這位客人是迷路了嗎您出來吧,我會送您回去的,您不需要害怕,請不要隨意走動。”
“這附近很危險的呢。”
腳步聲一點點逼近,晏棲甚至從畫框上看到一閃而過的刀光,恐懼猶如跗骨之蛆般緊緊將他纏繞,他的心臟撲通撲通狂跳,好似要破開胸腔往外跳出來,喉嚨也像被浸水的棉花堵塞住般,連聲音也發不出來了。
他得做點什么
他得逃
他得盡快逃走,否則會死的
晏棲死死咬住下唇,瀕死的威脅讓他突然爆發出一股力量,迎著風猛地朝走廊另一端跑去。
急切的奔跑聲在走廊里回響,晏棲用出了渾身的力氣,他在走廊上四處跑著,耳邊只有簌簌的風聲,喉嚨里甚至有鐵銹味涌出。
饒是如此他也沒敢停下腳步,只因女傭的聲音始終不遠不近地跟著他。
不能停下來,停下來被抓住會死的
“客人您似乎不太聽話,晚上禁止在城堡里跑動,會吵到少爺的。”
“您跑累了吧,要不要停下來歇歇,讓我送您回房去。”
“客人、客人您該停下來了。”
古堡里寂靜得嚇人,除了他奔跑發出的聲音外,只剩女傭的聲音回響在空蕩蕩的走廊內,柔和細密得像針尖般。
晏棲在心里大喊系統的名字,然而一到關鍵時刻系統就和死了一樣安靜,怎么都喊不出來,他只能更加用力地咬緊了下唇,生怕泄勁后再也跑不起來。
他好累。
雙腿已經沒有力氣了,肩膀酸痛麻木得像針扎一樣。
快要呼吸不過來了。
晏棲一直都知道自己身體很差,但他沒想到現在連逃跑都跑不動
他真的要沒有力氣了。
“砰”
晏棲猛地撞上不知是誰的胸膛,卸力的雙腿條件反射往前曲折,在膝蓋磕到地上前先摔進了面前人懷中,鼻尖狠狠磕了上去
疼痛感涌上來,晏棲卻顧不上這些,下意識睜大眼抬頭去看,而后瞳孔驟縮,身體四周因奔跑而翻涌的熱血在頃刻間冷卻下來,一瞬間如墜冰窟。
他對上一雙冷若冰霜的眸子。
接住他的人是墨徊。
晏棲驚恐地瞪圓了眼和眼前人對視著。
彼此的距離太近了,近到他甚至能看見墨徊的雙眼。
那雙淡藍的、冰霜似的眸子里清晰倒映出他的身影。
他的眼眶里含著細碎的淚光,久違的運動讓他瓷白的肌膚泛上一層薄粉,鼻尖被撞得通紅,神情既驚愕又恐懼,甚至有幾分不合時宜的茫然無措。
他大抵是怕極了,飽滿的下唇被咬出一排深而整齊的齒痕,唇角甚至破了個小口,殷紅的血翻涌上來,在不經意間被涂抹開。
于是他唇上便洇出了這一抹驚心動魄的、美到足以攝人心魄的血色。
墨徊的目光自上而下落了過來,眉眼寫滿冷倦生懨,神情拒人千里之外。
晏棲只覺得一股寒氣順著翕張的唇縫涌進肺部,冰錐一樣涼得刺骨。
怎么會是畫家
對方會殺了他的,他違反了規則,nc會毫不留情地殺了他的,nc不會幫他的。
可畫家是他的卡牌作用對象。
晏棲渾渾噩噩的腦海中突然冒出這句話,他如同的溺水者般,抱著那一絲連自己也不敢確認的希望,將生機依附在了這冷冰冰的沒有感情的nc身上。
“墨徊,救救我”顫抖的聲音帶上了哭腔。
被追趕的,天真無辜的獵物根本不知道,他此時的模樣非但不會讓人覺得可憐,反而能從心底深處最大激發出人的凌虐欲。
想讓他顫抖著哭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