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我看著玻璃瓶里盛著的藍色液體太過著迷。
丈夫扯了扯領口,修長的手指拿起那幾支珍惜的藍血凝劑,彎下腰,輕描淡寫地放在我罩著的長風衣兜里。
他伸來的的衣袖上有著淡淡的酒味,混雜著煙草和香脂復雜濃郁的味道,像在時間上優雅地印章。
“這樣好嗎”客人笑吟吟地,修頎的身姿靠在欄桿上,頗有優哉游哉的風度,“研究到這個進度,邦德也不知道吧看起來很好地取得了舊公爵的信任呢,七海,真讓我吃驚,你有好多秘密呀。”
丈夫平淡地回復“沒有必要跟他說,我也不是他的狗,我對協會沒有忠誠的義務,只是利益交換而已。”
客人意味深長“欸”
“溫柔和忠誠都留給夫人了嗎好羅曼蒂克,愿意奮不顧身地去做什么事,好品質呢。”
“嗯,大概吧,”隨意地搭腔,丈夫的心情和耐心在我們搬家之后好了很多,就連總是貧嘴的前輩都可以溫吞地對待。
我恍然地想起,被蒙眼牽著手走過金碧輝煌的長廊舊公爵的裝潢品味比起陰森古堡倒更接近于教堂,丈夫身上遞來若有若無的香味,落座時有著毫不遮掩的對話,牽著我的手時有隨時將贈品遞出去的禮儀感。
面對舊公爵對妻子打量的視線和“今天來、七海帶了貴重的禮物呢”的客套話,漫不經心地垂著眼的他,也有這樣的口頭禪,說著這樣意味不明的“大概吧”回話。
他的獵人部下沉默著站在一旁,目光若有若無地落在我的身上,巡視的、輕描淡寫的,帶來不可忽視的癢意,像在看做客時拎在籠子里的珍奇寵物嗯,丈夫帶我來這里的借口應該是禮物性質的血仆什么的。
畢竟他最近真的非常黏人,就算我在浴池里看小鴨子漂浮在水面上,一看就是一整天,他也要穿得整整齊齊地站在玻璃門外給我遞噴了香氛的干毛巾。
就連殺血族的時候也要找理由帶上我。
再然后,飯桌上,倒沒說什么吧總歸是無興趣的話題。
舊公爵沙啞的呼喚我還沒來得及反應,就是恍惚地拔刀、槍聲哀嚎和怒吼的遺言。
丈夫帶著薄繭的虎口抵著槍托,眼里是半厭惡般冷酷的情緒。
圣薔薇槍銀色的槍身在燈光下閃爍著漂亮的淡白光澤,像圣母的眼淚,如果我看到的話,一定會本能地戰栗,避開它的光芒。
舊公爵的質問慌亂、不可置信。
“為什么嗎。嗯,因為帶了禮物,感覺不用會很失禮吧。”
面對,丈夫低著眼,緩慢地蹲下來,抵著孱弱血族的心臟,這樣回道。
看著沉默的血色,扳機被修指毫無憐憫地扣動,舊貴族的殘音戛然而止。
嘈雜后安靜得可怕的氛圍內,手機抵在丈夫耳邊時傳來的通話等待音像一種不合時宜的不和諧音,和我從頭到尾都毫無反應的神情站在統一戰線上。
完全就像在聽沒有畫面的情景劇一樣嘛
這樣的念頭消遣般地想著,丈夫已經做完了一切,緩慢起身,朝一旁還坐在餐桌上喝蘇打水的我伸出手來。
“走吧,夢光。”
意識回溯。
“走吧,夢光。”
丈夫緩慢地張開修長的手臂,似乎是網住獵物的蜘蛛網。
他俯身的樣子,和幾個小時前站在血泊里,將系在而后的遮眼蕾絲黑布解下時、微微俯身的身影微妙地重疊在一起。
我看到他線條流暢的下頷,血族噴濺出來的血液濺在他的脖頸,隱入褪去風衣后的潔白襯衫深處。
他的神情是那樣的鎮定、沉穩,有著奇異的安撫舒緩作用。
原來七海是這個樣子嗎
或許這樣更好吧
我出神地伸出手。
客人的聲音在上方響起“叫伊地知開車送你們”
我的指尖在半空中微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