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事將罷,劉備回府邸的時候,眾人相繼離開,糜竺卻是沒走,仍舊跟在劉備身邊。
劉備臉上逐漸沒了之前的笑意。
就這么走著,兩人都沒說話。
直到州牧府,仍舊是一前一后,天氣算不得多好,天上頗有幾分半陰半晴的意味,院中談不上多么高大的黃櫨正泛著新綠,偶爾也有幾片樹葉未來得及清掃,落在地上。
“子仲,你說地上的那些葉子,明明未到秋日,為何會落下呢”
“或許只是偶然,或許是因緣際會,也或許那葉子本就想要落下,只是因為之前有著牽扯,后來沒了支撐,也就落了。”糜竺看著地上那片葉子低聲道。
“他本該走下去的。”劉備沉默了片刻,“也許是我之過,他若不在那個位置上,也就不會有今日。”
糜竺卻是搖了搖頭,“此為恩,并非過,主公待他極好,卻仍舊有此一遭,絕非主公之過。”
劉備沒有回頭,只是抬起頭看向那顆黃櫨,“是嗎”
“這么多年,這么多機會,結果到如今這種地步,一改前貌,圖什么呢”
聲音像是在問糜竺,也像是在問自己,有些東西,他也想不通。
那么多風風雨雨都過來了。
即便是他也知道糜芳沒有大才,但是守一方還是可以的,所以就把他留在江陵重地為太守,雖然受云長節制,但是也是實實在在的手握一方大權。
他給他之物,難不成孫權能給他嗎
退一萬步,他投降了曹魏,他都是能想通的。
糜竺沒有答話,他也沒辦法答話。
不過劉備沒有想要從糜竺這里得到一個答案,即便是糜竺給了,對于劉備來說也說服不了自己。
他這輩子,在他身邊走的,也是一個又一個,來來往往,也不在少數。
國讓、元龍、元直等等。
他并非看不開。
甚至仔細想想,即便是當年呂布動手的時候,他的心情都沒有這般復雜。
也或許是這件事過去了太久了。
以至于恍如隔世。
一陣風吹來,地上的葉子到底動了仿佛隨時都會被埋在土里,同樣地伴隨著那“嘩嘩”地風聲脫落而下的葉子距離那顆黃櫨越來越遠。
“子仲,你欲如何”
“任憑主公做主。”不管如何,此事總歸是要有一個答案的。
擱置在那邊一時或許可以,但是若是時間久了,對主公的名聲也不好。
即便他亦是有私心,但事情當前,他只希望有個結果。
“清算家產,貪墨軍資,以蜀律定罪。”
“是。”糜竺當即躬身。
等到糜芳傅士仁得知此事的時候,恍如隔世。
“兄長”
“主公”
糜芳想要說什么,但是話到嘴邊,到底什么都沒說。
不久之后,糜竺到底還是給關羽寄了一封信。
而伴隨著信件到的,還有諸葛亮所思許久方才寫成的一封信。
關羽拿到信的時候,臉上盡是笑意。
關平走進來,見關羽坐在那邊手拿著信笑容滿面,“父親,可是有什么喜事”
“你來看這個”
聞聲,關平頓時接過了那封信。
隨即關平理解了關羽為什么這么高興。
事實上,關羽對于那兩個家伙背刺的事情,完全比不上把這倆人直接打包送回成都的感覺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