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的溪面上隱約有個影子。
“嗯。”
兩人沿著溪邊往下走,遠處橫跨溪水的洗衣跳板上確實蹲著一個女人,看起來很年輕,正機械似的捶打衣服,放到水里漂洗,再重復捶打、漂洗的動作。
同性更容易讓同性放松警惕,趙小薇率先上前打招呼道“你好,請問你是住李家村嗎”
女人一開始沒說話,直到趙小薇重復了一遍問話,她才抬起空洞麻木的眼睛,緩緩點頭。
“是這樣,我們來這邊野營,但有個朋友失蹤了,想問你有沒有見過,是個短頭發的女孩,瘦瘦的,皮膚很白”
女人一直沒說話,用那種能把人吸進去的空洞眼神緊緊盯著她。
趙小薇忍住后退的想法繼續問“您見過嗎”
聞酌突然感覺不對“回”
剛說完第一個字,原本蹲在石板上的女人突然起身撲向趙小薇,騎在她身上死死掐住脖子,喉嚨里發出如野獸般嘶啞的低吼。
“放,放開嗚”趙小薇只有腰部橫在石板上,腿與頭部都已經無限貼近水面,窒息的痛苦鋪面而來。
她試圖掰開女人的手,但對方的力氣出乎意料地大,她漲紅了臉也沒能掙脫。
“z走”女人掐得極為用力,用盡全身力氣從喉嚨里擠出一兩個破碎的字,“鬼走”
“我不是”
“咕嚕嚕”
趙小薇還沒說完就被女人按進了水里,大量的溪水順著耳道口鼻魚貫而入,她下意識閉緊雙眼,幾近窒息。
瀕死前腦子里最后一個畫面,竟然是雙手染血的那天。
她以為自己問心無愧。
她以為自己永遠不會為那天犯下的罪給自己戴上枷鎖。
可此刻她滿腦子都是自己用盡全力刺進血肉的一刀又刀,像是一只沒有理智的野獸拼命發泄自己的獸欲她知道的,從拿起刀的那一刻,她就變成了自己最憎惡的那種人。
但她不后悔。
那一日的淋漓痛快至今都還有殘余,光是想想全身都為之顫栗。
如果這就是她收到車票進入044次列車的理由,如果是要她為了那一日的痛快贖罪她妄想再回到那一天,再多刺幾刀。
哪怕贖罪的時間是無期徒刑,是余生的日日夜夜。
“噗通”趙小薇整個人都陷進了水里,意識模糊間,她隱約透過水面看到原在岸邊的聞酌跳了下來。
她恍惚地想,也不是每一次都沒人救自己。
嗆水窒息并沒有想象中的痛苦,但仍有瀕臨死亡的絕望,原來客死他鄉不是最慘的,最慘的是都沒死在這種古怪的根本就不會有人發現的地方。
直到一雙溫熱的手攙著臂彎將自己拉出水面,她才有機會咳出嗆入咽喉的溪水。
趙小薇一邊不適應陌生男性的觸碰,一邊又心思恍惚地想,原來想法醫的手也是熱的。
“咳,咳咳”
結果聞酌比她還不適,救完人就直直盯著自己的手,看那表情這會兒要有香皂,估計都能搓個十分鐘。
察覺趙小薇的眼神,聞酌垂手冷淡地解釋一句“我不喜歡觸碰有體溫的生物。”
“”很好,這就是法醫嗎。
而剛剛還情緒激烈、襲擊趙小薇的女人,這會兒像被抽空了所有活力的木偶,麻木地看著干嘔的趙小薇。
片刻后她移開目光,看向被打翻的洗衣盆,以及飄滿水面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