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前單位組織體檢,他的體檢報告不太好,說是他的肝上有陰影,建議他做進一步的檢查。
后來他去了大醫院重新檢查,被確診了肝癌,當時是中期,但情況已經有些嚴重了。
散盡家財的治療卻也只能這樣了,兒子還小,父母已經老了,親人肝移植這一塊根本沒辦法,就在前不久,醫生都建議說回家休養,因為癌細胞轉移,就算現在能肝移植也沒用了。
靶向藥很貴,但也只能續命,他們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家庭,哪里有那個條件花錢續命。
妻子與他商量放棄治療,他們現在僅剩這一套兩居室的小房子了,兒子也小,還在上初中,上面還有四個老人要養,實在是支撐不住這天價的醫藥費,如果人能保住,那是賣房子也要治,只要人還在,以后總能重新再來。
可是他這病根本就治不好,花再多的錢也只是茍活一段時間。
放棄自己的生命是個什么滋味于海算是感受過了,那種絕望無力又恐懼,可是現實就是這么殘酷,為了兒子,他也不能真把這個家掏空到一無所有。
最后于海點頭了,放棄了,從醫院回來后身體是一天不如一天,可即便決定放棄,他也想活,整日躺在床上胡思亂想時,想到了小時候的姨媽,想到曾經聽她說過的借命財。
他讓妻子弄了點豬牛羊的血,又尋來祭拜過先祖的陰山紙,寫著他的生辰八字包了一千塊錢丟了出去,他不貪心,他只想再多活幾年,只要再給他幾年壽命就好。
另一個房間里輔導作業的齊玫臉上盡是疲憊之色,以前還有些調皮搗蛋的兒子這兩年也乖了不少,他知道爸爸生病了,也知道家里越來越困難,已經沒那個條件再讓他天真任性了。
看著媽媽這兩年蒼老的樣子,于翔小聲道“媽媽你去睡吧,我自己會乖乖寫完的。”
齊玫笑著揉了揉兒子的腦袋“你寫你的,媽媽不盯著你,你自己寫。”
于翔哦了一聲,不再出聲,低頭認真寫著作業。
看著兒子,心里想著丈夫,說真的,有那么一瞬間齊玫想就這樣吧,讓他過完最后的日子,她替他贍養老人,以后把兒子拉扯大,也不枉夫妻一場了,再這么苦熬著,大家都累。
但是十幾年的夫妻感情,哪里又能真狠得下心,聽到丈夫說借命財的事,齊玫自然是不信的,這種鬼神之說用腳趾頭想都知道是騙人的,但看丈夫執意的樣子,她想著最后一次了,就當是給丈夫一個安慰,畢竟家里也實在是經不住一筆筆開銷的造。
正費心著家里的柴米油鹽,一筆筆精打細算著開銷時,隔壁主臥傳來嘔吐的聲音。
齊玫連忙站了起來,進到臥室開門一看,于海正撲在床邊大口大口地吐血。
于翔嚇蒙了,齊玫連忙打了120。
于海的父母連夜趕了過來,坐在搶救室外面默默地抹著眼淚,他們就這一個兒子,孫子還這么小,兒子沒了,他們以后要怎么辦,還有孫子以后要怎么辦。
于翔已經初中了,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年紀,這會兒回過神來,忍不住朝媽媽問道“是不是因為那個錢”
父母在家里說事的時候雖然關著房門,但他在外面其實偷偷聽了一些,明明下午還好好的,爸爸都還能在客廳走一走,這到了晚上突然就這樣了,哪怕不迷信,這時間的巧合也很難不讓人往那些方面去想。
于翔的奶奶聽到孫子提錢,還以為是媳婦跟兒子因為錢的事起了爭執把兒子氣吐血了,連忙追問“什么錢他想活,你拽著錢不給他治病把他氣吐血了”
早就心力交瘁的齊玫哪里能忍受這樣的冤枉,她本也沒打算遮掩什么,直接把于海干的借命財的事說了出來。
于母一點沒覺得兒子這事有什么問題,聞言更是急忙問道“那你們是怎么做的是不是搞錯了什么步驟,生辰八字寫對了嗎”
齊玫自己是不懂這些的,丈夫怎么說她就怎么聽,便又把之前事給說了一遍。
于母聽著總覺得兒子突然吐血就是這借命財鬧的,這兩個小年輕哪里懂這些,怕是胡亂聽了一耳朵就亂來,她趕忙拿出手機給還在村里的老姐姐打電話。
還在村里的姨媽聽了這事直接斥責道“胡鬧這種有損陰德的事你們也敢做你們真是不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