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自己,對這些宗室王公朝廷重臣,都不會如此無禮,這個年羹堯,怎么就敢這般行事呢
他到底是看不起那些朝臣,還是看不起朕
雍正一口老血淤積在胸口,只覺得羞憤異常。
可是現在又能怎么樣呢,自己的調子已經起到這么高了,總不能現在就自打嘴巴子吧。
況且年羹堯也是真的有功,及至如今也沒有犯什么大錯,西北地方的局勢穩定也需要他,現在還不能對他怎么樣。
皇帝左思右想,覺得還是不能因為這件事就處罰年羹堯,反而還是要根據之前的計劃,重重的賞他,于此同時,也可以在這個過程中,觀察他的性情,看看他到底擔不擔得起這份厚賞。
想到這兒,皇帝眼中閃過一絲冷意。
之后一段時間,隆科多想象中的皇帝暴怒,疏遠年羹堯的事情并沒有發生。
反而就在次日,皇帝突然下旨,讓年羹堯和總理事物王大臣及一些中樞重臣們一起面呈上諭,代皇帝下達圣旨。
這種類似于皇帝機要秘書的活兒,一般情況下都是深受皇帝信重的大臣們才能做得,年羹堯一入京就表現的這么囂張,但是皇帝卻依舊還把這個工作交給他來做,可見皇帝對他的信重。
一時間年府上那是賓客滿盈,來來往往攀關系的,都快要把年府的門檻都踏破了。
而年羹堯自己也是來者不拒,呼朋引伴,招攬權勢,夸耀功勛,是真的把自己當成大清第一功臣了,對于那些溜須拍馬的吹捧之言都是照單全收,而且還越發有了飄飄然的姿態。
之前還密折保舉人才,現在連密折都懶得上了,直接明著要官要爵,如今人人都把年羹堯的保舉稱作年選。
而隆科多掌管的吏部,這個正兒八經管理人事的部門卻好似成了擺設,大家都跑去燒年羹堯這個熱灶。
于此同時,一些與隆科多親近的朝臣們,也開始鼓動隆科多“隆大人,年羹堯如此受皇上信任,他為人也好大喜功,又如此大力提拔朋黨,此等人物若是日后入了中樞,恐成禍患啊。”
沒錯,年羹堯這才回京不過七八天,入御前行走也不過幾日,就已經遭受到了一大批同僚的厭惡和反感,同時他們也很害怕,要是年羹堯以后真的入了御前,那他此等性情,只怕真的會一手遮天。
而這些人自然而然的也看出了年羹堯和隆科多之間不可調和的矛盾,以及隆科多與年羹堯之間關系的生疏和冷淡,因此特意過來鼓動。
而隆科多聽了這話卻表現的十分冷淡“皇上親厚誰疏遠誰,這是我們臣子應該操心的事兒嗎而且年大將軍有大功于朝廷,他記性好,下筆通達,秉性耿直,皇上讓他面呈上諭又有何不可呢”
隆科多夸贊年羹堯這幾句話,還是從皇帝那兒抄來的,低情商的說法,這個人情商低居功自傲看不起人,高情商的說法,這個人秉性耿直。
底下人聽了這話一時間有些訥訥,隆科多這人平日里雖然與同僚交好,可是卻也從來不會拉幫結派結黨營私,行事還是十分耿直的,因此見他沒有打擊年羹堯之意,便也就不敢再多說了。
隆科多輕飄飄把這一頁揭過去,心里卻打定主意不再和這個人過多交際了,這種時候,鼓動他上趕著和年羹堯打擂臺的,不是毒就是蠢,或者是又毒又蠢。
而且他也能感受得到,皇帝此時雖然對年羹堯還是依舊看重,可是之前那股不管不顧,十分上頭的狀態卻已經過去了。
他現在更多的好像是一種試探,一種打量。
若是年羹堯符合他心中所想,隆科多以為,那日后年羹堯的榮華富貴卻不會比歷史上的怡親王少。
可是要是不符合,那估計也就是個身死的下場。
即便如今朝廷之中沒有勇將,即便西北的噶爾丹還虎視眈眈,可是雍正這樣的帝王,說要處置你,那就絕不會手軟。
隆科多想明白了皇帝的心思,因此對于年羹堯的一些行為,也就只當看不見,只有在皇帝問起年羹堯最近的狀況時,才會不偏不倚的給皇帝稟報,沉穩的讓怡親王都有些驚訝。
畢竟以怡親王的城府,有幾次還因為年羹堯的行事,氣的臉紅脖子粗,但是隆科多在職權都被年羹堯侵占了一部分的情況下,卻是格外的穩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