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驥此人是有點傳奇性在身上的,他乃是文臣出身,永樂年間就考中了進士,后來經過洪熙宣德兩朝,最終成為了兵部尚書。
及至正統年間,他開始奉詔處理邊防事務,他這個人也果真有幾分軍事才能,率軍三次討伐麓川,雖然沒有完全平定麓川的亂象,但是也獲得了一部分的勝利,因此獲封靖遠伯,但是后來因為一直沒能捉到賊首,而且討伐所費甚大,因此被英宗問罪。
后來他托庇到當時的大太監王振羽翼之下,這才免除了罪責。
可是除了這些之外,有件事卻是此人身上除不去的陰影。
當年英宗北狩,被接回京城之后,代宗令王驥看管英宗。
要知道,代宗對他雖沒有特別的重視,但是也是十分禮遇的,他們家爵位的世券就是代宗所賜。
但是他卻在被代宗下敕書解職養老之后,參與了奪門之變,即便當年他已經快八十歲了,卻依舊披甲上馬,最后還為自己的二兒子求得了一個指揮僉事的官職。
而他的這個二兒子,就是張鶴齡便宜老丈人的爹。
這樣的一戶人家,張鶴齡一開始還蠻不情愿的,因為他實在是太討厭堡宗了,王驥幫著堡宗搞奪門之變,他也自然而然的有點討厭王家。
可是這門親事是他姐姐給他說和的,他的母親金氏也是滿意的不得了,等他知道的時候,連信物都交換了。
索性妻子王氏是個好的,既有勛貴女兒家的爽利,也有書香門第的知書達理,兩人相處還是很愉快的,慢慢的張鶴齡也就不想這么多了,畢竟王驥和堡宗都已經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再去糾結這個,一點意義都沒有,人還是得往前看。
王氏操持家務十分得心應手,甚至于比張鶴齡的母親金氏都做得好,等到張鶴齡回過神來,回家過年的時候,家里的一切都是妥妥當當的。
張鶴齡心中難免覺得有些對不住王氏,不由道“這一大家子的事兒都讓你操心,辛苦你了。。”
王氏如今還算是新媳婦,他們倆今年九月份才成婚,她入門滿打滿算才四個月。
因此在聽到丈夫的關心之語之后,她自己心里也有些驚訝,在她的人生經歷之中,男人可不會如此關懷女子的付出。
王氏的面上一時間有些發熱,一邊給張鶴齡添置茶水,一邊柔聲道“妾身也不過是吩咐幾句罷了,哪有什么辛苦的,侯爺在外面忙碌才辛苦。”
她這段時間也是眼睜睜看著張鶴齡早出晚歸的忙差事,一個月下來,人都瘦了一圈,王氏心中心疼,卻因為羞赧不好意思說,只能每日都熬一碗雞湯給張鶴齡送過去,今日見著張鶴齡如此關心自己,她關心的話也就不由自主的說了出來。
張鶴齡微微一笑,握住了王氏的手。
這一年的新年張鶴齡過得既忙碌又充實,母親金氏在臘月二十八的時候也從宮里回到了家中。
她滿心滿眼的都是兩個兒子,一回來也不管家里的事情如何,拉著張鶴齡就和他提起了弟弟張延齡的婚事。
“延齡也老大不小了,該操心操心他的婚事了。”
張鶴齡一聽這話,就知道老太太自己已經有了想法,他沉默片刻道“那母親可有看好的人家”
老太太一下子就來勁了,笑著道“我聽聞慶云侯家中有一個姑娘,年紀與延齡相當。”
一聽老太太說起這個,張鶴齡就皺起了眉。
“周家行事蠻橫霸道,仗著外戚的勢,不知道做了多少荒唐事,這樣的人家,怎么能做親呢”
金氏卻有些嗔怪的拍了拍大兒子的肩膀“胡說八道什么呢,周家可是太皇太后的母家,先帝的親舅舅家,一門兩爵,這是多煊赫的人家,這樣的人家便是倨傲些又有什么咱們家如今雖然看著光鮮,但是底蘊到底不比人家那些幾十一百年的強,我倒是想給你弟弟找個書香門第知書達理的姑娘呢,你卻看看人家文臣愿不愿意和我們家做親。”
是了,明朝的很多文臣是很不屑和勛貴外戚做親的,而且外戚想要日子過的舒坦,也得少和文官接觸,免的落得一個文武勾結的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