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誰曾想,郭敞卻是想也不想就拒絕了“別的也就罷了,朕不是個吝惜的。這畫卻不成,這原是人家的心意至于召來畫師與你也畫一幅,怕也不行。”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曹淑妃不明白這是為什么。但她很快注意到了寫真畫的落款,再結合郭敞的話,一下就有了猜測。
寫真畫的落款清清楚楚,寫了年月和廣寒妃子四個字,還用了一方小小的紅色印章。別的不知道廣寒妃子是誰,曹淑妃還真知道郭敞平素得了素娥不少畫兒,除了那幅最有名、最得他心的瑞鶴圖,其實還有別的不少畫。
曹淑妃也見過其中某些,所以廣寒妃子這個款還真不陌生。
廣寒妃子是素娥的落款,就當是她畫畫時用的名字,類似筆名,此時文人之中也不算少見。至于為什么是這個名字,這其實是郭敞取的。照他的說法,素娥就是嫦娥,如此叫廣寒妃子廣寒主人之類的都很適宜。
最后用了廣寒妃子,還是素娥主張的結果畢竟叫廣寒主人,不久明著說自己是嫦娥了總有種羞恥感。
原本曹淑妃只是想要一幅畫而已,就和想要其他任何東西沒什么不同。但明白郭敞不愿意給自己這幅畫的原因是,這幅畫的作者是高素娥后,她反而更在意了。
裝作沒注意到落款,依舊說道“怎么就不能賜給臣妾呢這畫兒畫得太肖似了,竟是從沒見過的樣子臣妾就是想要,掛在屋子里做念想么”
郭敞又笑了笑,手撫過曹淑妃的肩頭,語氣并不嚴厲,甚至聲音是溫和的、輕輕的“
你挑個別的喜歡的,這幅畫就算了。”
“原來如此”曹淑妃勉強笑了笑,她很清楚,官家這樣說了,就不是撒嬌作癡能繼續的了。這才仿佛才發現的樣子,指了指落款處廣寒妃子字樣,道“難怪官家這樣說,原來是高才人的一番心意,那確實不好隨意送人。”
“是啊,是素娥的一番心意前幾日她讓人送來這畫,朕是真沒想到。”郭敞說話時,眼睛里有他自己都沒注意的溫和笑意“她總是這樣,太老實了些,心意是足,卻不知道表現。這樣一幅畫不知要費多少功夫,真只有會畫畫的人才知道。”
“但她就這樣送來了,和平日后宮送的一盅湯、兩色針線,沒什么兩樣。”
華夏傳統繪畫,當然不只是寥寥數筆的寫意畫。事實上,此時文人寫意畫根本不成熟,主流是相當費時費工的工筆畫工筆畫畫起來,速度并不會比油畫快郭敞見素娥這幅寫真畫精細逼真,超出此時他見過的任何一幅,就猜畫了不少時間心力。
郭敞猜的倒也不錯,素娥這幅畫完全是工筆細描,又加上了油畫的技法、后世寫實畫的原則,這才有這樣的效果。其他類型的畫作她不見得會這樣畫,寫實是很厲害的,但不一定代表美學。但作為寫真畫,這種畫法,這樣炫技,倒是恰如其分了。
只是這樣的畫確實費時費工好在她本來就是喜歡畫畫的,日常慢慢畫,也是一種消遣,倒不覺得有負擔。
這也是她有嬪妃的職業道德,變著花樣討好郭敞,并且以自己的方式刷存在感了。
聽著郭敞說一盅湯、兩色針線,曹淑妃立即臉紅了,是羞的,也是氣的。郭敞這言語,他自己沒注意到,但在曹淑妃這樣的妃嬪聽來,就有些拉踩的意思了。即使曹淑妃不是那等平常靠著送湯水、送女紅活兒刷存在感,甚至邀寵的,她也多次做過這樣的事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