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知讓慢慢垂下眼,手指著自己的手和腳,“看到了嗎”
商從洲莫名“什么”
陳知讓說“束縛在我手腳上的無形的鐐銬。”
商從洲無法安慰他。
任何的安慰都是無力的,尤其是他見過太多陳知讓這類的人需要靠聯姻鞏固自身地位,以婚姻作為代價,為家族謀利。
“我以前以為她喜歡我,可后來我才知道,原來她喜歡的是你。”陳知讓沒想到,自己竟會和商從洲說這件事,心里是千帆過盡的悵然,“所以我討厭她,也討厭你,當然,我更討厭的,是自作多情的我自己。”
“每個人的喜歡都有結局,我和書吟的結局就是沒有結局。”陳知讓胸中的郁結似乎都隨煙霧散在空中,他嘴角揚起笑,“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心祝福你倆的。祝你們幸福。”
畫面清晰又模糊。
有那么一瞬,讓商從洲想起曾經學生時代的他們。
競賽成績出來前,陳知讓和商從洲百無聊賴地坐在教室里。
陳知讓問“你覺得這次是你第一,還是我”
商從洲語氣很淡“不出意外,應該還是我。”
陳知讓笑了下“我讓你的。”
商從洲也笑“是嗎次次都讓我”
空氣莫名又靜了下來。
陳知讓忽然說“你知道我媽為什么給我取這個名字嗎她希望我什么都知道,但又懂得謙讓。”
商從洲無波無瀾的語調“原來每次考第二,都是你的謙讓。”
陳知讓笑著搖搖頭,他嘆了口氣,無力的像是能嘆出山河灰來。
“長大了才知道,世界上多的是我做不到的事。我做不到,又不想承認自己的無能,所以只能用謙讓當做借口。我以為這樣我會好受些,”那是他們唯一的一次交心,陳知讓自嘲般笑笑,“實則并不,只有懦夫才會給自己的失敗找冠冕堂皇的借口。”
半小時后,競賽成績出來。
第一的位置,還是商從洲。
陳知讓是第二。
陳知讓說“好像遇到你,我就沒贏過。說句你可能不太喜歡聽,但是我肺腑之言的真心話希望高考后,我們的人生不會有什么交集,我怕我又成為你的手下敗將。”
一語成讖。
他們的人生因為書吟,再次有了交集。
煙霧繚繞,商從洲斂了斂眼眸,說“不是我讓你成為了我的手下敗將,陳知讓,是你讓你自己成為了你的手下敗將。”
煙燃至尾端,幾綹煙灰落在陳知讓的鞋面。
輕如塵埃的煙絲,卻像是千斤石般,砸在陳知讓的腳上。他動彈不得,他羞愧難當。
好半晌,他聲音隱入塵埃中“或許吧,但她是裁判,你忘了嗎她一心只想讓你贏,你又怎么可能會輸”
遠處傳來一道溫婉的女聲“商從洲”
他們齊齊望去。
ktv的廊道里裝著ed燈,黑暗的環境中,亮著曖昧的紅光。
書吟嘴角掛著抹溫柔的笑,緩緩向他們走來。或許,是緩緩朝商從洲走來,因為到了他們跟前,她才發現陳知讓的存在。
“你也在啊。”她朝陳知讓點了點頭。
陳知讓眸光疲乏,朝她輕抬下顎,當做回應。
他像是很累,揮了揮手“你倆走吧,讓我一個人靜靜。”
書吟和商從洲離開,走了三四米遠,陳知讓看見書吟垂在身側的手,主動去牽商從洲的手。
他不知道他們在說什么,只知道她看向商從洲時,側臉彎起愉悅柔和的弧度。
那是他和書吟認識近十年,都沒有在她臉上看到過的,輕松,幸福,蔓延著朝暮的,鮮活的愛。
陳知讓慌亂別開眼,顫抖著手,掏出一根煙,打火機點了好幾下,才點上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