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應了一聲“是某。”
李泌等了等,確認門外之后一個呼吸聲后才開了門,讓這人進屋。
陳大刀生得一副彪悍相貌,他父親是屠戶,就給他起名陳大刀,希望能用大刀殺豬,只是好景不長,陳大刀家的肉鋪在他父親還在時就沒了,陳大刀也就沒能做成屠戶。
此人生得相貌蠻橫,人卻很不錯,李泌蓋草屋時他還熱心過來幫了把手,后來李泌種地也是借了他的農具。
“怎么這個時候來找我,可是出了什么事”李泌注意到了陳大刀的表情不對。
陳大刀遲疑了一下,看著李泌,一咬牙“某想邀李郎君共謀大事。”
他的聲音刻意壓得極低,李泌卻仿佛被雷劈中了一般。
下一刻,李泌才反應過來陳大刀在說什么,他下意識后退了一步,右手縮回來了衣袖中握住了刀柄。
“你什么意思”李泌警惕道。
陳大刀苦澀道“活不下去了,我缸里一粒糧食都沒有了,那狗官還要我交三石半的糧,就是將我抽筋扒皮賣了,如今也換不來三石半的糧食啊。”
三石半,自己需要繳納三石,為何陳大刀就需要繳納三石半
李泌張張嘴,這才意識到原來他已經是受了優待。
或許因為他讀書識字,或許因為他提著柴刀一人就能打五個豪強家仆,或許因為他談吐不像凡人李泌這才知道他需要繳納的稅賦已經比許多人少了。
“你打算做什么”李泌干巴巴問。
陳大刀面上浮現出戾氣“餓死是死,被人殺死也是死,我陳大刀寧可做個飽死鬼,也不愿做個餓死鬼。我們要趁夜色攻入府衙糧倉,搶他娘的糧,狗官剛收了稅,衙門中肯定有糧”
李泌沒有錯過“我們”二字。
他驚恐地看著陳大刀“你們這是謀逆是殺頭的大罪”
“我們都要餓死了,還管他狗屁殺頭”陳大刀想要怒吼,卻又礙于要隱藏行蹤,只能壓低聲音,可他的臉色卻很猙獰,脖子上的青筋一條條往外繃。
天已經快黑透了,李泌看不清陳大刀的眼神,但是他能感受到陳大刀的怒火。
李泌低聲道“你們一共多少人”
“十六人,帶上你十七人。”陳大刀咧嘴道。
“我不去。”李泌斷然回絕,又勸陳大刀,“你們這是送死,你們知道博州州府有多少軍隊嗎州府外的軍營里養著數千人馬,你們縱然是攻破了縣衙,也不會是州府的對手。”
陳大刀雙目通紅,他咬著牙“李郎君,我們都知道你有本事,你要是愿意跟我們一起做大事,我們就尊你為大當家,你要是不愿意你挺過了這幾個月也能有好前途。”
“可我餓啊,我餓得厲害。”陳大刀指著自己的肚子,“我餓得快要發瘋我還活著,可有的兄弟家里已經都餓死了,要是能活下去,誰不想好好活著”
李泌低聲道“你們別做傻事,我明日帶你們進山打獵,山里有野豬有豹子,我帶你們去餓不死你們。”
陳大刀聽著李泌的話,卻流下了兩行男兒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