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不能失去太子之位。”李亨睜開眼,狠狠一咬牙,面上出現一抹狠厲。
“讓廣平王、南陽王來見我。”李亨沉聲道。
廣平王李俶是他的長子,南陽王李儋是他的次子,李亨如今不敢見外臣,也只能與兒子們商量事情了,他的其他兒子都還小,只有這兩人已經二十多歲,可以與他一同謀算了。
二王匆匆趕了過來,李亨又止住了李輔國。
“你也留下。”
比起兒子,李亨更相信完全依附他的宦官。
第二日一大早,李亨便進了宮。
他撲倒在李隆基面前哭訴著自己被韋堅與韋妃一起欺騙了,還試圖用韋后的例子證明韋妃的野心。
“阿爺,兒知曉兒愚蠢,被一介婦人蒙騙可兒當真不知情啊。”李亨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抱著李隆基的腿示弱。
李隆基表情冰冷看著他,似乎在思考李亨說的是真是假。
說實話,作為同樣做過太子的過來人,李隆基對李亨的心思太清楚,李亨做太子還沒有他當年十分之一聰明。
李亨無非就是想要推脫罪責,保住他的太子之位罷了。
李亨不敢去看李隆基,只能撕心裂肺哭訴,他訴說著“兒要與韋氏和離”
字字真情實感,仿佛他當真只是被女人玩弄于掌心的無辜者一般。
李隆基眼中帶上了玩味,他低下頭看著李亨“你要與太子妃和離你可知曉本朝還從未有過太子與太子妃和離的先例”
李亨心中恨的厲害。
難道是他想承擔拋棄發妻的薄情名聲嗎
難道是他愿意放棄京兆韋家這么底蘊深厚的盟友嗎
還不都是你這個父親逼的你殺子奪媳,我要是不顯示出我的弱小,不失去些什么,你會放過我嗎
李亨的心在滴血,他在心里用一切最惡毒的詞匯辱罵他面前這個冷漠無情的君父。
李隆基輕蔑看了李亨一眼,漫不經心道“朕準了。”
頓了頓,李隆基又道“既然是韋堅蠱惑了你,那他也就別再當太守了,貶為江夏官員,全家一起去嶺南吧。”
李亨身子顫了顫,卻終究沒敢開口求情。
天寶三載八月初,太子上表與妃韋氏和離,帝允。
李林甫得知這個消息以后立刻入宮面見了帝王,他迫切想要知道帝王為什么就這么輕輕放下。
他知道李隆基既然允許太子與韋氏和離,那就代表他不欲追查下去了。
“陛下,太子狼子野心,必定與大臣還有勾結,臣請徹查太子。”李林甫聲音急促,懇求的看著面前的帝王。
他下了如此狠手,已經是與李亨不死不休了,韋堅案之前,李亨若是登基,只是會清算他,讓他的子孫不再踏入仕途;可韋堅案之后,倘若李亨有一日能夠登基,那就不僅他一人被清算了,他今日如何欺壓李亨,日后李亨便會千百倍報復在他的子孫身上。
李隆基卻只是抱著琵琶輕輕撥動著琴弦,聽到李林甫的請求之后大笑一聲,揮手道“吾兒此次只是受了韋堅蒙蔽,太子素來孝悌,朕何忍心怪罪他呢”
可分明是您示意我對太子動手的啊
李林甫咬緊了牙,他想要再求李隆基一回“陛下”
“唉,林甫不必多言。”李隆基皺皺眉,覺得李林甫話有些多,他淡淡瞥了李林甫一眼。
“此事到此為止。”
李林甫猛然抬頭,高座上的李隆基卻已經閉上了眼睛,輕輕撥動著琵琶,口中還哼著調子,沉迷于樂曲之中了。
他午后還與李龜年有約,要一同再將新曲譜出來,可沒有時間再為這些雜事費心。
李林甫只能恨恨離開了興慶宮。
掖庭,位于大明宮中,十分蕭瑟。
掖庭已經許久沒有新人了,斑駁的墻壁上幾只蜘蛛結網,磚縫中的雜草瘋狂生長著,掖庭宮門緊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