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那個吉溫外可還有牽扯的其他朝臣”
“沒有了。”
高力士早在李隆基起床之前就已經將這些事情的來龍去脈都弄清楚了。身為李隆基身邊最得用的宦官,圣人問什么他就能答上什么,這是最基本要求。
“左金吾衛將軍認為可能是吉溫白日因為王忠嗣受了罪,所以惱羞成怒下才勾結吐蕃人刺殺王將軍。”
“嗯”
“昨日吉溫對王忠嗣用刑,正好被前去探望的壽安公主撞了個正著,壽安公主便罵了吉溫一頓。”
高力士深諳說話的技巧,因為武惠妃的關系,李長安和高力士關系還不錯,再加上高力士本就厭惡吉溫這樣對忠良濫用私刑的酷吏,于是嘴皮上下一轉。
李長安把吉溫打的吐血,還用劍架在吉溫脖子上威脅他之事就變成了李長安輕飄飄的罵了吉溫一頓。
誰說威脅不是罵呢
李隆基果然沒有再往下問,他只是揮了揮手“既如此,那就讓大理寺和御史臺依律審問吧。”
折騰了這么多日的事情終于可以結束了,他也不必在日日聽那些官員念叨,可以接著玩樂。
王忠嗣瘸了腿,再不能領兵上陣,自己也不用再忌憚他,這次又打壓了太子的氣焰,間接警告了太子不要想著觸碰兵權,李隆基認為他的目的已經都達到了。
他是天子,只要維持好權力平衡就能保持朝局穩定,他最擅長的正是平衡權力。
王忠嗣腿上的傷口已經被太醫簡單包扎了一下,太醫告訴王忠嗣他這輩子再也沒法騎馬的時候,王忠嗣只是睫毛顫了顫,很快就接受了這個結果。
那一匕首是他親自刺下去的,后果如何,王忠嗣早就知道。
王忠嗣躺在牢房地上,安靜等待著結果,無論結果是什么樣子,堂堂節度使在大理寺牢獄中被吐蕃刺客刺殺重傷,朝廷都會有所反應。
溫暖的日光從牢房上方那丁點透氣小窗縫隙中照下來,灑在了王忠嗣臉上,明滅不定。
一只鳥停在窗邊,嘰喳叫了幾聲,細小的爪子蹬了一下窗欄,振翅飛走了,幾塊碎雪被蹬了下來,落在了王忠嗣臉上,很快就被體溫溫暖化成了雪水。
腳步聲從牢房外傳來,今早新換上的鎖被打開,鐵鏈叮當作響。
王忠嗣努力側過頭,這個角度他只能看到靴子,一雙烏皮靴在他面前停下,王忠嗣微微轉了轉眼珠。
李長安迎著光,蹲下了身體,伸出手攬住了他的肩膀。
“將軍,我來帶你回家了。”
一滴淚順著眼角砸在牢獄冰冷的地面上。
“好。”
王忠嗣聲音沙啞應道。
可哪里是他的家呢
他以前以為大明宮是他的家,他在大明宮長大,圣人是他的義父,可現在圣人不再是他的義父了,大明宮也不是他的家了,哪里又能是他的家呢
李長安輕松將王忠嗣扶了起來,將王忠嗣扶出了牢房,一把帶著木輪的輪椅已經停在了牢房前,王忠嗣坐在輪椅上,聽完了那位高高在上的帝王對他的處置。
“實本大罪,朕念爾功績,特此寬恕,茲奪節度使職務、云麾將軍、左武衛大將軍、西平郡太守留金紫光祿大夫、兼洛陽長史。”宦官念完了詔書就離開了。
唐朝一人身兼多職是常有之事,王忠嗣先前作為大唐開國以來唯一能節制四鎮的節度使身上的職位更是多達十數個,絕大部分都是武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