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下頭,面前的桌案上擺著一份從長安城來的手諭。
命他迎敵。
高仙芝糾結了許久,最終還是咬咬牙起身快步走出主帳,吩咐左右:“傳本帥帥令,左右諸軍全部拔營退守潼關。”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等到潼關后他自會親自寫奏疏向圣人請罪。
“咱家可記著圣人不是這么命令咱們的啊~”
一道陰惻惻的聲音響起,高仙之皺眉扭頭看一下身穿監軍服飾的宦官邊令誠。
邊令誠是圣人派來的監軍,高仙芝素來不喜他,先前他帶兵出征小勃律國,邊令誠至連云堡便不敢再深入,膽小如鼠至極,還曾多次向他索賄,都被高仙芝拒絕了,一人不合已久。
“本將是主帥,該如何對敵,本將說了算。”高仙芝淡淡道,不搭理邊令誠便轉身離去。
邊令誠站在原地看著高仙芝日離去的背影,面上露出了陰惻惻的神情,他一甩衣袖,低聲道:“等咱入宮見了圣人……”
封常清得知高仙芝已率軍退守潼關后,終于松了一口氣。
他問過了沈先生之后還把壽安公主留下的那本壽安公主與張巡合著的《守城是第一藝術》指導書連同信一起送給了高仙芝。
以前都是他們帶兵去攻打別人,打仗的經驗他們很充足,守城的經驗卻著實沒有多少,不過有了壽安公主留下的指導書再加上潼關地勢險要,高將軍必然能夠守住潼關。
“李一十九,我找你找的好苦啊!”
李長安帳中竄進來一個風塵仆仆的李白。
李白進了主帳便十分自來熟的自顧自找了個座位坐下,端起水壺也不用杯子,直接十分沒形象的對著壺嘴往嘴里灌水。
一壺涼水咕嚕咕嚕進了肚子,李白抬起袖子豪邁擦干凈嘴,這才看向李長安:“我一路從范陽趕到長安,壽安公主府的人說你去了劍南,我又從長安趕到蜀郡,到那兒以后又得知你往襄陽來了……緊趕慢趕終于在襄陽趕上了你。”
李白嘶了一口氣,攤攤手:“本來我是想提前告訴你安祿山要造反這事,誰知道他動手這么快,我還沒尋到你他就已經反了。”“不過也不是全無所獲。”李白眨眨眼,“我可打探出了不少安祿山軍中的消息。”
李長安看著李白,眼中流露出笑意:“哦,那我可就要洗耳恭聽了。”
無論李白多么狼狽,他總是有讓人一見到他便覺得快樂的本事。
李長安本以為李白只是打探到了一些她早就知道了的消息——畢竟她在安祿山手下可是安插了不止一個臥底,而且臥底還位高權重,能給她傳遞的消息已經頗多了。
可聽下來,李長安臉上卻露出了詫異。
“……史思明肯定和安祿山不是一條心,還有安祿山那個兒子安慶緒……”李白眉飛色舞,信誓旦旦講著這些事情。
“其實范陽官員也不是人人都愿意跟隨安祿山造反,只是大部分人都愿意跟他造反,那一小撮忠誠于大唐的臣子就不敢在安祿山面前表現出一心。”
李白拎著水壺往嘴里倒水,這已經是他喝的第三壺水了,李白依然意猶未盡。
“的確不是人人都愿意跟隨安祿山造反。”李長安深以為然點點頭。
得到了李長安的承認,李白眉眼彎彎得意了起來:“如何,我這些消息可還算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