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擺在李長安面前的要緊事是攻打鄴城。
鄴城,位于黃河以北,是跨過黃河之后的第一座大城池,隸屬河北道,也就是到了安祿山地盤上。鄴城也曾經做過不少割據勢力的都城,曹操還是魏王時候,許都雖名為都城,但是政治中心卻在鄴城,曹孟德死后就埋在了鄴城,到了魏晉南北朝時期,鄴城也曾擔任過前燕、北齊的都城。
比不上洛陽城,可也是一座經過了數代修建、有高大城墻的大城。
而往往能被選做都城的地方都一個“易守難攻”的特點。
李長安把自己的記仇簿冊放回去后又走到了大帳中間擺放的沙盤邊上,俯瞰著鄴城以及鄴城周圍的地勢。
打下鄴城并不算難,鄴城北邊就是常山郡,常山郡如今由顏杲卿把持,南側則是她已經收復的領地,南北孤立無援,一南一北同時強攻鄴城,鄴城守不住。
可李長安不想強攻鄴城。
“……三男鄴城戍。一男附書至,二男新戰死。存者且偷生,死者長已矣……”李長安念著一首詩。
這是杜甫的《石壕吏》。
李長安從未來過鄴城,卻已經先認識了鄴城守城的將士。
難的不是該怎么打下鄴城,而是該怎么減少傷亡。戍受鄴城的叛軍,不僅是她的敵人,還是石壕村老婦的兒子,是那個“出入無完裙”婦人的丈夫,是大唐的百姓。
該想一個能盡量減少損傷的攻城辦法。
“主君。”一道聲音從帳外響起,一個披著斗篷的身影走了進來。
“沒人發現你吧?”
“沒有,所有人都以為我還在大同軍中。”來人掀開了兜帽,露出一張清秀的臉。
是樊寧。
“這時候我應當在大同領兵準備攻打太原。”樊寧道,可實際上她已經不在那了,而是已經回到了她的主君身邊。
樊寧接到李長安的消息之后就離開了大同,日夜兼程趕路,終于在今日回到了李長安身邊。
“在營中藏好,先別讓旁人知道你回來了。”李長安吩咐。
“好。”
樊寧沒有問為什么,她一向都如此,沉默忠誠,主君讓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不過雖然暫時不能露面,可也不代表不能做其他工作。李長安把樊寧拉到沙盤邊上,讓她也看看地勢。
李長安已經有了一個不成形的想法。
“天命在我,上天派雷神助我攻城,凡人豈能與天神抗衡?”李長安一字一句緩緩道。
“鄴城百姓也有不少曾經在洛陽境內做過工吧?想必他們的心還是向著我的。”
鄴城在河北道最南邊,與河南道相鄰,壽安公主李娘子在河南道已經流傳的神乎其神,幾乎要和神仙劃上等號了,鄴城靠著河南道,也多有聽聞壽安公主的名聲。甚至在往年非農忙的季節,鄴城補貼家用。
李長安手下養了一大批宣傳人才,所賴于她和一眾詩人關系好,又有顏真卿沈初幾個在文壇頗有名聲的老師,李長安在文人之中的名聲頗有名氣,不少不得志的文人都來投奔她。
一部分人是明珠蒙塵,被李長安安排到了各地為官,另一部分文人治國理政上沒什么見地,但是很適合做宣傳工作。
鄴城沸沸揚揚傳起了傳言,壽安公主受命于天來鄴城平叛,安祿山反叛壽安公主必定會遭天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