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說周承琛。
那種篤定好像在說這世界也只有我懂他。
路寧在想,自己好像從來都看不透周承琛。
談嘉原名其實叫鐘行意,但從很小就不在鐘家住了,倒是跟周家的淵源很深。
說起來周家的四叔姓談,當時是所有孩子里,唯一一個隨了周家老太太的姓的人,臨終前把妻子托付給了周老太太,因而四太太在周家過得一直不錯。
談嘉的藝名跟四叔有沒有關系,路寧就不知道了。
四太太鐘晚把談嘉當親生女兒,這些年談嘉事業忙,偶爾跟家里聯系,也只是跟四太太聯系,跟鐘家那邊幾個小輩偶爾還有來往,跟父母長輩算是徹底斷絕關系了。
不過鐘家這兩年生意好了不少,人富裕了,總會念些情分,大概女兒也拿得出手了,很有幾分修復關系的意思。
近年來逢年過節,鐘家都會送禮物給四太太,走動也比往年頻繁了不少。
周承琛卻沒少下鐘家的臉面,上回鐘家大夫人親自來送請柬,她的車和周承琛的車同時抵達平南路,周承琛收了請柬,卻把人拒之門外,說四太太病了,不見人。當場下了逐客令。
把鐘家那位氣得不輕,后來又去老太太那里上眼藥水,說阿琛長大了,對長輩越發無禮了。
也是提醒周家,周承琛翅膀硬了,往后去指不定要怎么在周家作威作福。
他不敬長輩也不是一回兩回了。
從小就不是個溫順的,因而當年奪權的時候,他是被打壓最狠的那一個,也沒有人看好他,沒人覺得他最后能在周家做絕對的話事人。
老爺子才走了兩年多。
他成長的速度太快,手腕太強硬了。
眼下老太太說話,周承琛還聽一二,對長輩談不上熱絡,但應有的體面還保持著。但日后老太太百年后,家里這些從前打壓欺辱過他的,指不定要被他怎么擺弄。
那之后,老太太沒多久就擺了宴,吳園的老宅里最大的宴會廳騰出來,邀了親朋好友,還有媒體,給周承琛辦了場盛大的生日會。
然而從籌備到實施,全交給路寧一個人處理。
那時身邊跟著十幾個傭人和四個體格強壯的保鏢,說是給她差遣,其實跟軟禁也差不多了。
路寧倒是無所謂,或許人生中遇到過大坎,后來很多事她都看的很開,也覺得沒太大所謂了。
其實剛結婚的時候,周承琛的處境并沒有很好。
幾個叔伯都壓在他頭上,堂叔伯更是把他當做眼中刺。
他處境不好,路寧自然跟著受欺壓,尤其他在路家砸了太多錢,周家人難免在上面做文章,路寧便覺得這也有自己的責任,有時候不想他再費心,許多小事她都不提的。
那時公司的事他并不能完全說了算,有時為了達成某些目的,不得不低頭。
或許是他太高傲了,外面把他也吹得天花亂墜,路寧有時候看他被人壓得脊梁都要彎了,也會覺得難過。
但她幫不了他,甚至大多數時候還要靠他照看,有他在后面撐腰才不至于在周家步履維艱。
不過好在她跟周家打交道的機會并不多,也沒有那么懊惱。
只是大概陪著周承琛走過一段短暫的并不體面的時光,她后來對周家的態度就變得很坦然了,那些不堪和齟齬她都裝看不見,只做自己能做的事。
那幾天被軟禁,也知道無非是磋磨周承琛的法子,拿他沒辦法,只好拿她開個涮。
路寧把這個當做自己的“工作”,工作哪有順心的呢,拿人錢財,替人辦事,應該的。她的老板是周承琛,只要不是周承琛給她使絆子,她都覺得沒那么難過。
但那幾天,她還是久違地感覺到了委屈。
吳園的人圈著她,她的手機里沒有一點信號。
整個吳園被屏蔽了,傭人統一口徑,說無線網斷了,找人去修了。吳園的房子建得厚重龐大,房間挨著房間,綿延沒有盡頭,所以沒有信號也正常。
房子確實很大,路寧都時常在里頭迷路,幾個做工久的老傭人每次都要給她帶路她才能順利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