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說地方偏僻,沒信號是正常的,未免荒謬。
但就是這個荒謬一個理由,把她困住了。
周承琛人不在衍城,恰逢出差,所以疏于對她的監視,估計知道她在老宅,而老宅的房子除了老太太常住,其實已經很少人了,便沒有多想。
她聯系不上周承琛,心中微微焦急。
可生日會在即,諸多繁雜的事要她拿主意,老太太帶著幾個夫人,故意看她笑話似的,誰也不搭把手,只是拉著她的手說“以后這偌大的家業,都是要交給阿琛的,你是他太太,這種小場合,對你來說肯定不算什么。”
路寧低垂著頭,沒有反駁,免得倒讓她們笑話看得更歡暢。
她頂著壓力熬了幾天,雖然沒人幫她,但也不會故意讓生日會搞砸,到時候丟了周承琛的臉面,又不會怪她。
所以她除了聯系不讓她,從周家人那里得不到幫助,倒也不至于步履維艱,她硬著頭皮做,最后雖有些瑕疵,但大體還是順利的。
宴會當天,路寧捏著香檳杯,站在人群外,安靜而沉默,周承琛是從繁忙的工作中抽身來的,過往他生日,很厭惡這些觥籌交錯的浮華場合,往往是個小型的家宴,并不知道今年的安排。
更不知道周家人竟然把所有的事都堆在路寧一個人身上。
一個生日會而已,知道了又如何,他翻了臉,搞砸生日會,她的心血白費,也未必會讓她和他覺得出氣。
周家人如今也只能從這種不太要緊的事上磋磨她了。
他是那晚的主角,所有人都在等著給他敬酒,他撥開人群去找她,氣壓低到駭人,路寧不想把事情弄得很僵,也確實不想自己的心血白費。
費了那么大勁呢。
于是只是笑了笑,裝作若無其事“你今天的衣服跟我不搭。”
見他不說話,又說一句“宴廳我布置的,還可以嗎”
周承琛終究是沒有發作,可周家人并沒看出他壓抑的怒火,偏偏要挑這個時候去點路寧。說三年了,怎么還不要孩子,讓她去檢查一下,是不是生育功能有問題。
像她們這種人,一年體檢無數次,查的項目繁雜,怎么會有什么不知道的隱疾,無非就是膈應一下她。
路寧低著頭笑笑,并不搭話。
這件事說白了跟路寧沒有任何關系,無非就是周家和周承琛的矛盾。路寧夾在中間,是那個被殃及的池魚,但她們費多大勁,如今也掀不起什么風浪了。
路寧找了個偏廳躲清凈,沒想到卻正好碰到老太太在隔壁勸說周承琛當年不讓你和鐘家那孩子結婚,知道你心里有氣。但這些年,我也想開了,但你年紀不小了,你要是外面有孩子了,帶回來,周家也是認的。
周承琛冷笑了一聲,說了什么,路寧沒有聽,她默默退了出去,重新匯入人群。她大概猜到周承琛不屑于做這種事,但她也覺得,如今周家的狀況,他若是執意再想和誰在一起,估計誰也沒有辦法阻攔他了。
那天周承琛一直不痛快,最后誰說了句長桌準備的酒不好,周承琛當場落了臉,譏諷道“那下次三嬸來做,她年紀小,本來就不頂事,三嬸能耐,日后遇到什么就多上前,多擔待。”
他聲音太冷了,壓著怒火,周圍頓時鴉雀無聲,他把酒杯重重砸在桌面,然后離了場。
于是才有了后面說離婚的事。
他半醉,在房間假寐,她以為他睡著了,心疼他明明是自己生日,卻被搞得這么狼狽,于是過去替他把衣服脫掉好受些。
可沒想到被他誤認為某種邀約,他醉意上頭,大概心情也不大好,比以往都兇一些。
路寧那時候是真的覺得,她其實不適合他,也不適合周家,周承琛的需求她滿足不了,她覺得很累,甚至有時候都覺得有些害怕他。
而且按周承琛的能耐,稍微尋個聰明伶俐能干些的太太,都能把周家管得服服帖帖,她在周家什么作用也發揮不了,時刻要等著他來收拾爛攤子。
他那時候去陽臺抽煙,過了很久才問一句“寧寧,這些年我對你怎么樣”
她說很好,非常好,她畢生都會感激。
他又沉默很久,才說了那句“如果你還是沒法適應,我可以放你自由。”
路寧沒有參與他們的談話,默默退出車間,回了樓上,拎了一件外套,走出去。
橫四街白天也很熱鬧,沿著店鋪往右走,不到一百米的距離,有四家酒吧。
路寧隨便挑了個地方走進去,白天的酒吧冷清安靜,顯得秀氣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