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驚塵說“無情道。”
他望花又青一眼,運氣,手中樹枝插入她身后碎石,那般堅硬的石頭,竟被一根樹枝刺得四分五裂。
收了樹枝,傅驚塵慢慢悠悠“我現在只有妹妹你一個親朋好友了。”
花又青說“抱歉,當我什么都沒說。”
安靜等了一刻鐘,小黑仍未回返。
在花又青險些枕著傅驚塵睡著時,小黑終于叼著一柄通紅的劍,邁著四只虎爪一路狂奔而來。
他身上的鱗片滿是黑煙,蓬松的尾巴亦被燎了半截,禿了一半。
當啷一聲,他干脆利落地將口中劍吐在地上,張開口,那意思很明顯
給我解藥。
傅驚塵并不食言,痛快將手中那半粒解藥給予他。
花又青閉眼,不忍直視。
小黑舌頭一卷,藥丸入腹。
不消多時,毒藥緩緩生效。
他疑惑問“為什么吃了解藥,我反倒有些腹痛呢”
“正常,”傅驚塵淡然觀察那火靈劍,“你的身體正在排毒。”
小黑“喔。”
在巖淵中由贛巨人守護的寶劍果真非同一般,周身泛瑩瑩潤潤的光澤,雖名為火,卻不暴戾,恰如焰心一點光,擔得起“靈”這個字。
小黑疑惑地低頭,狗肚有些發麻,四爪亦有微微麻痹的癥狀,他又開口“大夫,剛剛吃下去的那粒解藥好像在我肚中亂跑。”
“它在巡查你中毒的經脈,”傅驚塵握住火靈劍劍柄,仰首望見一輪圓月,時間剛剛好,他說,“此后六日,你每日來找我要一粒解藥。”
小黑疑惑“什么解藥要連吃七天”
“因為七天一個療程嘛,”花又青嚴肅臉,搶答,“畢竟是獨門秘藥,如果這么容易就能解,怎么能顯示出此毒的精密”
七天啊。
那么久。
還要忍七天,才能吃掉傅驚塵。
小黑失望點頭,收起口水。
可惜了。
吃不了花又青,他原本還想嘗嘗傅驚塵呢。
不知怎么,傅驚塵身上亦有和花又青相似的氣息,聞起來特別香。
月上中天之時,陰氣最盛,也是贛巨人最脆弱之時。
千百年前,它就應該死了,但它不順應天命,同玄鸮門簽下契約,在巖淵鎮守火靈劍,以躲避天道責罰。
憑什么
憑什么一切都要按天道規律運行
何以蟪蛄無法知春秋何以蜉蝣不能知朝暮
天地生萬物,何以萬物壽命有長有短
天道不公,它要長生。
結契后,贛巨人成功地活了下來,逆天改命,在這天道尋不到的小小世界之中生活。
時間久了,它的手腳越發僵硬,四肢和背部長出巖石,思維也漸漸混亂。
生死薄上壽命已盡的妖物,又怎能再僥幸存活的情況下祈求旺盛生命力
幸好玄鸮門會定期丟下人,做他的食物。
贛巨人已漸漸忘記自己的故鄉,忘記同類,朋友,伙伴,那個飛來飛去的、狗不狗虎不虎的東西,它也開始厭惡它,厭惡對方有出入這里的自由,有著漫長的壽命和愚蠢的腦子,它卻只能龜縮在結界中。
時間久了,贛巨人連厭惡都忘記了,只記得一件事胡子花白的掌門老頭來到巖淵中,察看火靈劍,老頭擅長卜卦,起草占卜,告訴贛巨人,終有一日,那個來取劍的人會殺了它。
彼時,神智尚清醒的贛巨人,不安地問,那人相貌身形,年齡幾何。
掌門老頭只搖頭,說,那個會殺死巨人的人,是個男性,名為定清。
彰巨人等了一百六十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