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不留顫抖,指旁側樹林,語無倫次“剛剛剛剛”
梁長陽順他手指看去,樹林空寂,安靜無人“什么”
王不留也看到了。
他愣了半晌,低聲“大約我出現幻覺了。”
此言剛落,又聽嗩吶聲響起。
不同的是,這次是自身后傳來,忽遠忽近,若有似無。
梁長陽也聽到了,他蹙眉。
這個時辰,誰家娶妻
王不留面如土色,顫顫巍巍回頭,只見身后不遠處,他們正在走的這條道上,慢慢地來了一行送葬的隊伍,雪白紙錢揮灑,為首者吹著嗩吶。
更近了,方才同他對視的那個男人,仍直勾勾地看著他,眼珠子一動不動,像畫上去似的。四目相對,他咧開嘴,露出一個笑。
王不留爆發出一聲凄慘尖叫。
梁長陽叫他“王師弟”
花又青靈活自馬上跳下,二步并作兩步,飛快走到王不留面前,叫他“不留不留你怎么了”
王不留抖著嘴唇,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花又青蹲下身體,看看他,又看身后不遠處的送葬隊伍。
都是凡人,怎么他如此惶恐
王不留自幼修道,著實不應該啊。
花又青心生疑竇,問“你是害怕這里有人埋伏別擔心,天塌了還有厲害的人頂著呢”
王不留膚粟股栗,什么話都說不出。
傅驚塵走來“怎么了”
花又青說“好像是被什么東西嚇到了。”
看王不留這副凄慘模樣,平時斗嘴慣了,她忍不住心生同情。
思考片刻,花又青給他出主意“不然你也學習我哥,身上帶一個匕”
傅驚塵快步上前,不忍看梁長陽等人視線,急急捂住她的嘴,繃緊臉“別說了,為兄還想多活幾年。”
花又青被他捂住唇,一頓嗚嗚嗚嗚,說不出話來。好不容易等他松了手,視線忽被另一物吸引,愣愣看去。
只見前方白霧中,濃密森林里,緩緩地出來一行接親的隊伍。
紅綢紅花,如血般紅的一頂八抬紅轎子,為首四人人敲鑼打鼓,燃著鞭炮,慢慢靠近他們,不躲不避,無半分避諱的樣子。
花又青轉身相看,身后送葬的隊伍步步逼近,天幕之下,是飄飄灑灑的紙錢,如片片飛舞的雪花,其中兩片落在王不留腳下,他面色亦如紙般蒼白。
送親的隊伍像是沒有看到他們,緩緩靠近。
再看,為首的那人臉色涂得一團蒼白,眉毛粗黑,嘴唇如血般紅,臉頰之上,兩坨圓圓嫣紅,不像胭脂,倒像是顏料涂抹。
什么人才會用顏料涂抹臉蛋
紙人。
這些送親的隊伍,畫的都是紙人妝容。
微風吹動,那八個紙人抬的紅花轎被掀動轎簾一角,若隱若現,露出喜裙下一雙紅色繡花鞋。
和一截慘白帶烏青的腳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