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皎皎月光,傅驚塵緩步而來,在距離她四步遠的位置停下,靜靜凝視她。
她嗅到清冷寒梅香。
“玄鸮門中論資排輩,你如今還是外門弟子,未入得內門,并未拜入任何一位門下,葉靖鷹教授你,也不曾與你師徒相稱,”傅驚塵問,“你口中的四師兄,又是何方神圣”
花又青迅速“我說的是石師兄,你大概聽錯了。”
石和四。
“我不曾聽他與你說過這種話,”傅驚塵冷靜,“一路上,你只同他談論劍法、游歷、他青色的衣衫是在何處制作。”
花又青面不改色“那或許是卓木師兄,或者梁長陽師兄說得,我記不清了。”
“你和卓木說了六句話,分別是叫他師兄、問他如何賺這么多銀兩,如何能開源節流,夸他相貌堂堂、贊他騎術精妙,及道謝,”傅驚塵說,
“亦不曾談論人心。”
花又青眼皮一垂,努力擠眼淚“可我就是記不清誰說的呀你究竟想干什么嗎你當我和你一樣、把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都記得清清楚楚嗎大晚上的,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把我定在這里,又冷又怕又餓,我還擔心馮昭昭我擔心她,還不是因為哥哥你要完成這個任務,我怕哥哥你完不成任務受牽連,誰知道你還這樣我一顆心都錯付了。”
說著,她啪噠一聲,淚珠滾落,落在腮上,盈盈然然,哽咽“嘴上說得好聽,說什么兄妹間可以保留秘密,實際上呢說一套做一套,因為一句我記不清的話,就這樣開始逼供我是你妹妹,還是你要審訊的犯人啊”
傅驚塵頭隱隱作痛“我問你一句,你罵我十句別哭了,哭得我頭疼。”
花又青不停,眼淚如雨,哽咽“我要同你恩斷義絕,再也不要當你妹妹了。反正金開野想認我做妹妹,我干脆去認他當干哥哥”
“傅青青,”傅驚塵臉色一沉,“胡說些什么。”
花又青還在哭,抽抽嗒嗒。
傅驚塵默默佇立許久,莫可奈何,嘆了口氣“青青。”
聲音已然軟化,也解開禁錮。
花又青雙手揉眼,嗚咽不住。
她這裝哭的本領,從小到大沒輸過,硬嚎能嚎出兩盆水。
哭泣中,傅驚塵已緩步到了她面前,大手蓋住她腦袋,終于放低聲音“對不起,是哥哥錯了。”
花又青還在哭。
“不過是隨口問一句,”傅驚塵手指替她擦淚,他指腹粗糙,刮了兩下,刮出她皮膚紅痕,一頓,他收了手,裁了里衣干凈一塊兒布,擦她眼睛,聲音更柔了,“怎么哭這么厲害”
花又青哽咽“你一直疑神疑鬼,我覺得哥哥你先前吃過很多苦,所以體諒你,心疼你可你現在竟然連親妹妹都信不過了么你又何苦認我若是你不認我,我現在應該也不會這么難過。”
傅驚塵輕聲問“你心疼我”
“現在不心疼了”花又青轉過身,用手比劃,“之前對你的心疼有這么多,現在,一點兒也沒有了都是你多疑害的,從現在開始,你將永遠失去你最好的妹妹你若是覺得我別有用心,干脆一刀殺了我,更清凈。”
“又說胡話,”傅驚塵重重再嘆一口氣,低下頭,服軟,“好,我發誓,從今往后,再不會如此質問青青,害青青傷心,好不好”
馮昭昭尚且下落不明。
傅驚塵可以不在乎,但花又青不行,她需要救這個未來的皇后,姜國的希望。
花又青見好就收,止住哭泣,擦了眼淚,悶頭往村長房間中走“大局為重,我現在勉強原諒你了馮昭昭還等著我們救她呢。”
擦過眼淚的布料,被她一團、重重地拋擲在傅驚塵身上。
傅驚塵握住它,捏了捏,揉在掌心。
上面沾了妹妹的淚水,觸到他皮膚,涼絲絲的,不知為何,令他心驟然提緊,狠狠疼了一下。
那幾滴自她體內流出眼淚,像在他心臟上燙出幾道大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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