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凈的帷帳,寬闊的床,柔軟被子,舒適枕頭。
這里不再是小山村中,而是鎮上客棧。
她側過臉,看到傅驚塵正在桌前寫著什么。
片刻后,他折上信封,系在信鴿腿上。
“想吃些什么”傅驚塵問,“你腑臟受損,雖用了藥,卻也要休息兩日。”
“干嘛這么麻煩,”花又青勉力起身,欲掐訣,“不過是兩個咒的事”
她的治愈咒未能成功。
傅驚塵按住她的手腕。
“葉靖鷹提到,你身體非常人,根基不穩,又常常透支,若受傷,最好不用治愈術法,否則無異于揠苗助長、拆東墻補西墻,”傅驚塵皺眉,“你才多大這種傷便要用咒,將來該如何”
花又青老老實實說好。
其實她想說,她沒有什么將來,這不過是個幻境,頂多再看一輪春秋。
再有一年半,至多再留一年半,迷轂香只能燃燒七日,幻境中最多也只能停留七年。
七年之期將到,她會靜悄悄地選擇一個死法,無痛地離開這個幻境。
此話斷然不可同他說。
花又青問“我昏迷了多久”
傅驚塵說“不多,四個時辰。”
花又青愣住,翻身欲下床“馮昭昭”
“現今在另一個房間休息,梁長陽找到了她,”傅驚塵簡短地說,“馮昭昭實際上被困在蕓娘的棺槨中蕓娘身死,按照族規,不能葬入祖墳,她父親便將她棺木停放在家中就在你和馮昭昭睡的房間,那張土床里砌了蕓娘的棺材。”
花又青尖叫“瘋子”
罵完之后,她又默念無量天尊,寬恕如此咒罵之語。
“那黑影”
“黑影卷了萬二娘的魂魄離開,”傅驚塵說,“我沒追。”
他在抱著花又青。
花又青愣愣“牌坊下的那些白骨和怨氣,你去化解了嗎”
“為何要化解”傅驚塵平淡,“冤有頭債有主,她們生前被折磨欺凌,也該到了清算的時刻。”
花又青未說話。
貞節牌坊已倒,萬二娘被神秘黑影卷走,大約不會再回來,這些飽受折磨的女子魂魄,定然會去尋害死她們的人。
男人,女人,買家,人販子,拐賣者,旁觀者,助紂為虐者。
一個都跑不掉。
花又青茫然地察覺,自己此刻完全不憤怒,也沒有不忍之心。
她竟覺得這是天經地義。
她已經被傅驚塵污染了嗎
思緒紛雜間,花又青忍不住又問“蕓娘呢”
蕓娘的魂魄被傅驚塵收在一白瓷小瓶中。
她身死之后,又遭受萬二娘的折磨,此刻已奄奄一息,受不得半點太陽,折磨如此多,魂魄卻猶為良善,并無半點戾氣,干凈澄澈得如一滴水。
二個時辰的搜尋,卓木終于探查到蕓娘被拐賣后發生的事情。
她被賣到一耕讀人家中,給屢次落第的秀才做婢,后與其漸生情愫,結為夫妻。
秀才再度上京趕考,卻不知發生何事,對方再未回來。
傳聞他遭遇匪寇,死在外面了。
家鄉遭災,公婆又雙雙重病;蕓娘獨自養育兩位老人,頗為吃力,起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