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黃牛背上,坐著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清新可愛,卻穿著極為簡陋的麻布衣衫。
小姑娘一手扶著牛,另一只手握著牛角,她低頭,鼓起嘴,用力給青年男子吹眼睛“呼呼呼,四師兄,沙子已經被我吹掉了,現在眼睛還不舒服嗎”
被她稱作四師兄的男子笑“不痛了,我們青青真厲害。”
小姑娘說“你白天練刀,晚上還要熬夜抄東西,著實辛苦。我們的油燈煙氣大,把你眼睛都熏紅了四師兄,下次,你把要抄的東西給我吧,我白天幫你抄寫,這樣,你的眼睛就不會痛了。”
四師兄說“可是青青的眼睛會痛啊。”
“沒關系,”小姑娘掰著手指,認認真真地數,“我今年快要十一歲了,眼睛要比四師兄年輕好多好多年,所以就算要壞,也要好多好多年后,這么長的時間,我可以幫師兄抄好多東西,賺好多錢下次不要給我買那些點心酥了,給師兄買沒有油煙的燈吧,我以后再也不愛吃點心了。”
日光下,她專注而心疼看四師兄的眼神,和昔日里,看受傷的傅驚塵一模一樣。
傳聞清水派中有迷轂枝。
傳聞,迷轂枝,焚之可逆天地,悖時而行。
樹冠后,金開野手握樹枝,竭力不令自己叫出聲,死死地看著那同十一歲時青青別無一致的臉龐。
恍然間,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明日
漸漸收了盛光,緩緩西落。
夜幕置。
花又青用掉懷夢草最后一個機會。
只不過這一次,夢中傅驚塵收斂衣衫,整裝相待,并無孟浪之態,深深看她,竟和白日間沒有任何區別。
若不是知道這是夢,花又青都要以為見到了真正的傅驚塵。
花又青不以為意,只走到他面前,半坐在地上,將頭枕在他膝上,叫了一聲“傅驚塵”。
這一次,他沒有伸手摸她頭發。
花又青心中驚疑,抬首,不解看他“怎么了”
傅驚塵垂眼看她“又夢到我了你想我了”
“不然呢”花又青吃力地將他的手挪過來,強迫他主動撫摸她的頭發,她白天四處奔走,探聽消息,現在快要累死了,需要一些安慰,如果沒有嗯嗯啊啊,這樣單純的觸碰和擁抱也能令她心安,“總不能是你想我吧”
她理直氣壯“你才不會想我。”
只會想弄死她。
使出吃奶的勁兒了,傅驚塵的手卻還是僵硬的,不肯碰她,和先前那種撕破她衣衫的粗暴截然不同。
花又青狐疑,側身看他“你怎么了今天為何如此端莊”
傅驚塵平靜“我向來如此端莊。”
花又青站起來,圍著他看了看,又自然地坐在他腿上,雙手扯住他的臉,用力地捏了捏“難道我今天夢錯人了”
任憑她揉搓一張臉,傅驚塵始終幽深望她,視線不偏不倚,慈悲如佛。
他之前都是隱隱邪如魔。
看樣子,這次夢中的傅驚塵走禁谷欠路線,可花又青卻不想玩誘他犯戒的游戲。
進來就是為了尋求刺激、而且很可能是最后一次刺激的花又青開始不滿意了。
她伸手,探入傅驚塵衣襟,還未摸到他結實溫暖的胸膛,便被對方牢牢握住手。
花又青動也不能動了,皺眉看他。
傅驚塵垂眸,冷靜地問“你向來不顧男女之防,我只當你天真爛漫,又或者,你曾被錯誤教導過但夢中此情此況,你毫無忌憚,亦無半點背德之感,此時更是主動,又教我生疑。”
花又青不解“生什么疑”
“青青,”傅驚塵喚她名字,“其實你早就知道,你我并無半點血緣關系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