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珠兒知曉梁青瑤心意,這是故意為之。
眼瞧著那張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她心里暢快了許多。
人有軟肋,便容易對付許多。
戚鈺笑出一口整齊白牙,沒聽出什么,還得意道“四宜堂,雨晴雪月宜四時,是為四宜,這名兒很好啊。”
“倒是難得從你嘴里聽見一句詩文。”永嘉公主唏噓道。
戚鈺摸摸鼻子,“我在阿蘊書案上瞧見的,她的字也好看的很。”
聞言,永嘉公主神色一頓,思緒活絡了些。
戚鈺卻是已然不耐,抬腳往那道湖藍身影前走。
午時,宴席擺在了花廳。
戚國公上值未歸,家中男丁也只戚鈺一個,是以并未男女分席。
眼瞧著主桌只剩一座,白珠兒引著其余幾位在次桌落座。
“各位妹妹都是未出閣的姑娘,也不好與二爺同席而坐,我讓人取來一屏風擱在一側,當是全了妹妹們的清譽。”白珠兒體貼道。
只是,話一出口,忽覺桌前眾人神色不對。
幾人眼神交換,若有似無的落在某位著桃粉的姑娘身上。
白珠兒慌忙瞧向身后嬤嬤,只見嬤嬤蹙著眉,朝她微微搖頭。
這是何意
不可用屏風
正慌神時,一道湖藍身影娉娉婷婷的走到了她身側,開口嗓音清淡“喬夫人原來是與蓉郡主坐在此處說話,母親方才還說,怎的不見喬夫人入席呢。”
那圓臉粉裳女子,臉上窘迫稍退,順勢道“我與蓉郡主一見如故,說話耽擱了時辰,實在對不住。”
謝蘊輕輕笑了笑,“不妨事,母親說了,今日本就是家宴,無甚講究,只是夫人若是與蓉郡主說完話,還請上座,郡主粉雕玉琢,可愛的緊,我也想多說幾句呢。”
十一二歲的姑娘,眨巴著眼睛,對上那道溫柔的目光,羞紅了臉。
喬夫人起身,與謝蘊微微頷首,去了主桌,腳步忽的一頓。
桌上空著的兩個位置,一個是戚鈺身側,另一是永嘉公主身旁,想也知曉,這兩個位子,皆不是她一側妃能坐的。
進退維艱時,卻見永嘉公主抬了抬手,“怎的愣著過來坐,先前便聽聞王嫂說起,今兒一見,果真是溫柔可人。”
喬夫人受寵若驚的微微屈膝,行了一禮“多謝殿下。”
白珠兒隨在她身后回來,抿著唇,臉上羞臊難堪,期期艾艾的在戚鈺身側的空凳坐下。
她竟是忘了,這桌宴席未給戚鈺安置。
今兒瞧見這么些人,腦子暈暈乎乎的,她也沒記住是哪家的,那位側妃年紀小,站在一眾郡主縣主中不出挑,她更是沒注意到。
若不是謝蘊解圍,主動留在了次桌,當真不知該如何收場。
牡丹屏風后。
梁青瑤坐主位,謝蘊填了那位喬夫人的空,倒是坐在席末。
“嫂嫂好香”蓉郡主小小聲道。
謝蘊微微笑,“蓉郡主喜歡,等會兒我讓人拿瓶花露送你。”
“跟嫂嫂一樣香香的嗎”蓉郡主眼睛亮晶晶問。
謝蘊笑著頷首。
“這席位,倒是委屈了二娘子。”梁青瑤忽的開口,打破了席間吟吟低語交談聲。
謝蘊抬眼瞧去,與她目光相對,“青瑤郡主說的哪里話母親說了是家宴,一家人何必計較許多”
“不是說,謝氏最重規矩”梁青瑤說著笑了笑,面露疑惑,“在二娘子身上倒是沒瞧出。”
桌上霎時一靜。
眾人神色驚慌,面面相覷。
這話與說謝蘊沒家教又有何異
莫說是謝氏,就是尋常人家的姑娘,如若被人說一句沒教養,日后都難尋一門好親事。
梁青瑤這話屬實過了,饒是郡主身份,也不該這般說。
眼瞧著氣氛緊張,有人忍不住想要打圓場時,卻聽得淡淡一聲輕笑,嗓音如落棋。
“心中有佛,所見皆佛,反之,亦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