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宋觀穹說完就走了,女使趕緊追上去,想要再勸一勸,近山阻止道“世子心情不好,還是莫要再煩擾他了。”
世子的心情什么時候比大夫人的心情重要了
若他不去安撫了大夫人,到時候闔府都安寧不了的。
可再著急,她也逼不了世子過去,只能繃緊了皮回養榮堂去了。
“他真是怎么說的”
伴隨著楊氏問話的一只砸下來的茶盞。
女使撐在地上的手臂都在抖,“回大夫人,世子真是這么說的。”
“走,去青舍”
楊氏到青舍的時候,下人正在傳飯,宋觀穹安然坐著,一手撐著額角似在走神,視線低垂不知落在何處,靜如參禪。
院舍的清幽被來勢洶洶的人打破了,“上次罰你,原以為你長教訓了,沒成想你已經輕狂成這樣了,也母親也不來拜見。”
飯已布好,下人們緊步退了出去。
宋觀穹端起了飯碗,既不起身請安,也未請楊氏入座一道用飯。
她袖子一掃,將宋觀穹手中的碗打落。
“別人狀都告到宮里去了,你吃的什么飯,就不怕圣人革了你的職”
宋觀穹另拿了一個碗,看起來毫不在意,“就是圣人革我的職又如何,左右世子之位不是還在嘛。”
楊氏眼睛瞪得嚇人,連原本十分的美貌都變得扭曲起來。
她不敢相信這么無賴沒出息的話,是從她引以為傲的兒子嘴里說出來的。
“你丟了差事還想保住世子
之位當國公爺是好脾氣的做什么美夢呢”
宋觀穹想了想,放下碗筷,抬起的眼眸中靜水流深,“就算不是世子了,母親,兒子不還是您的兒子嗎”
骨肉血親,不都是該生死相隨嘛。
楊氏斷然道“我沒有你這么廢物的兒子”
她真想挖開他的腦子看看,里面怎么就積下了水。
他好笑問道“只要失了世子位,就不是您的兒子了”
“不是”楊氏沒有一刻猶豫,
“我是國公府的大夫人,我的兒子就是世子,是將來的國公,是最優秀的,要永遠壓所有人一頭,你要是丟了世子之位,就給我滾出去。”
宋觀穹一點不失望會從她嘴里聽到這句話,這已經不是一把能割痛他的刀了。
師父就不會這樣,她一定說,阿霽不管做什么,一定是有隱情的,然后排除萬難,帶他回多難山藏起來。
她永遠向著他。
但那也是從前的她才會說的。
想到今日的事,宋觀穹眼眸黯淡了些。
如今,師父只怕也對自己避之不及了。
見他不應話,楊氏道“怎么現在知道怕了”
面對如此暴怒的親娘,宋觀穹始終平和以對,“您就是不認,兒子也是您親生的,長得像,性子也像。”
“你什么意思”
楊氏問,他反倒緘默下來。
宋觀穹不想承認,自己和楊氏有些相似的性情。
楊氏嫁入國公府時,宋承南連通房都沒有,兩人恩愛了一年,直到楊氏身懷有孕,宋承南就給自己選起了妾室,楊氏明里暗里表達不愿,甚至懷著身孕跪在雪里,宋承南都未改心意。
夫妻大鬧一場,情分轉淡。
府里一個個姨娘進門,逐漸冷了她的情,扭曲了心性,轉而極力握住手里的權力,守住正室的位置,對他的教養嚴苛到失了分寸。
甚至,楊氏是恨他的,若不是懷了他,定國公怎么會分心去納妾呢。
宋觀穹也一樣,他將心中深切的不安全感,轉變為過分的操縱欲,而且不知如何平息這份丑陋的心思。
楊氏以為他是知錯了,繼續喋喋不休“這次又是為了你那個師父我告訴你,趁早和那個不正經的師父斷了來往,不然你還要犯錯”
宋觀穹眼底終于浮現出了不悅,“她是我師父,與你沒有半點關系,在徐府說的話兒子同樣放在這里,任何人都不可辱她,你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