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在被窩里,彼此衣料柔軟,她喜歡阿霽的懷抱。
原來剛成親的夫妻,清早起來是這樣的心情嗎
夏訴霜突然為這點美好而遺憾,他們終究不會成親,到此刻是開心的就足夠了。
“起來了。”她推推他。
“唔”
“你打算天天都這樣賴床呀”
他拉長了聲音“師父”
介于少年和青年間的聲線,清冷又多情。
夏訴霜懷疑這么多年從沒真的了解過他,一會兒滿腹心機,一會兒又變成個愛賴床的世家郎君,總之不復從前的溫和穩重。
她不肯陪他賴床,先起來了。
師父不陪,宋觀穹一個人有什么意思,手支著腦袋追著她打轉,被師父越過屏風扔一件衣裳蓋住了臉。
他只能起身去盥洗。
水盆的聲音越過屏風,夏訴霜從鏡子里可以看到他擰帕子的身影。
這樣的日子真的很好,只要她不在乎別人的目光,只望著阿霽,她是情愿的。
可惜這世上不是只有他們兩個人,阿霽有官職,有國公府,不能陪她一輩子躲在殼子里。
“怎么了”
宋觀穹繞進來就見她在發呆,接過了她手中的梳子,替她梳頭。
“沒什么。”
每次夏訴霜一回避,宋觀穹總不可避免地想起周鳳西。
她到底能忍耐多久,才跟自己提呢。
今日的國公府有一個出乎意料的人登了門。
宋觀穹的私塾老師董拙典,夏訴霜曾在青舍見過與這位大儒有過一面之緣。
他登門是因剛聽聞宋觀穹升任寒鴉司大閣領之事。
自己看重的學生背離仁德之教化,成了陰司頭子,傳出去豈不是他的失職董拙典等不及宋觀穹查完案子,就要過來給他上一課。
宋觀穹的腿好了許多,已經不需
要輪椅,他拉著夏訴霜的手往書齋走。
夏訴霜視線落在兩人相牽的手上,袖袍相掃,蝴蝶以為衣裳上的花兒是真的,翩翩從旁飛過,又飛入滿庭春芳之中。
她莫名紅了臉,囔著聲音問“老先生是不是要責備你”
“看起來是。”
“那我去做什么我可不懂那些之乎者也的玩意兒,跟他也沒話說。”
現在的夏訴霜覺得自己舉止不端,能不見人就不見人。
“你陪著我,董老先生忌憚,一定會訓斥得輕些,而且要說訓斥弟子,師父沒準比他更有心得。”
一聽就是還對她在結心園那日的話耿耿于懷呢。
“做你師父還真難,教訓幾句能記一輩子,索性我現在也不是了。”
“那霜兒”
“不許喊這個。”她不滿地晃著兩個人相牽的手。
話是這么說,宋觀穹牽著,她就跟他走了。
書齋不大,除了老師坐著的一面,二面都堆滿了書冊,中間擺著一張書案,是宋觀穹平日上課坐的。
書案后是一間小小的耳房,供日常午憩,被一扇屏風分隔開內外。
在進屋之前夏訴霜撒開了手,兩人一前一后走了進去。
看見進來的夏訴霜,董拙典一愣。
宋觀穹道“師父擔心老師訓斥太過,放心不下過來聽聽。”
夏訴霜斜睨了他一眼,這種找靠山來的語氣是怎么回事
她上前行了個禮,道“打擾老先生了,世子年輕,行事莽撞,董老先生有看不過去的,盡可教訓,萬萬不要留一點情面。”
宋觀穹被師父拆了臺也不生氣,含笑等他們寒暄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