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戎如此猖獗,原來是有內鬼中飽私囊,師父遇到那兩個土匪,還是歪打正著了。
只是這令牌絕對不止一塊,北庭都護府里有多少官做這門生意,又發了幾塊這樣的令牌
今日宋觀穹隱瞞身份,去了一趟都護府,跟任上的北庭副都護見了一面,只覺得此人庸碌無能,治下的都護府各自為政、四分五裂,連調取文書都難上加難。
原本是拱衛西北、保養民生的軍事重地,竟人人各自為政,個個開起門做生意來,讓都護府有如蟲蛀,若起戰事,不堪設想。
查完這一趟,皇帝要是有心挽救,整個都護府怕是上下都得換一遍。
“再來啊”胡人休息夠了,還要和夏訴霜過招。
宋觀穹見那胡人敞著膀子靠近,有些不悅,讓人把他拘起來,他拉著夏訴霜進屋去了。
夏訴霜被他拉到水盆旁,先給她擦了臉上的汗,又將她的手拉到水盆中仔細地洗干凈,“你還沒好全,這是在折騰什么”
“我想快點想起從前的事,等我的武藝回來了,我就能幫上你了。”
洗手的動作一頓,宋觀穹取過干凈的帕子擦干她手上的水,“你現在已經幫到我了,北庭的事很順利,你不必擔心,現在最該做的是好好養傷。”
夏訴霜見他認真給自己擦手,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阿霽一味對她好,讓她養傷,好像自己是什么易碎的瓶子,易敗的花兒一樣。
她負責開在園子里,他在外頭辦“正事”
夏訴霜不喜歡這樣。
宋觀穹一抬頭就看到她瞟向一邊的眼,還有那點不服氣,真是什么都藏不住。
“別想歪了,賃下這
個院子就是想讓你好了之后有個習劍的地方,只是你現在最馬虎不得,折騰這半日,臉色又不好”
臉色不好夏訴霜低頭撫了撫自己的臉,又去照鏡子,她沒法不在意阿霽的話。
“很丑嗎”
宋觀穹沒想到師父有一天會問自己這樣的話,他過來抱住她,一齊看向鏡子,“怎么會丑呢”
“可你說我臉色蒼白。”
他趕緊哄她“遙兒七老八十了在我眼里也是最美的,等忙完了事,我天天陪你習劍,不是比外頭的更好”
甜言蜜語宋觀穹以前從未說過,難得說起來有些磕磕絆絆,俊臉可疑地紅了。
他這生疏的樣子,反倒把夏訴霜逗笑了,可過了一會兒,她又板起臉“說句好話都結結巴巴的,你從前是不是沒對我說這樣的話”
宋觀穹反而控訴她“從前你一副姐姐的樣子,喜歡教訓我,不讓我跟你說這些。”
好吧,她勉強信了。
有這么了解又遷就自己的夫君,夏訴霜開心,又不好意思,她轉身勾住他的脖子,“一直都是阿霽對我好,我也想對阿霽好,才想趕緊把武藝撿起來的。”
宋觀穹收了調笑的興致,瞳仁清澈透明,倒映著她清晰明了的愛意。
看吧,若沒有那層師徒關系,他們一定是相愛的。
不用再猜忌師父親近自己是出自真心還是假意,他的心臟無比充盈滿足,再不為欺騙她的事而后悔。
騙失憶的師父說他們是夫妻,宋觀穹如飲鴆止渴,擔心敗露,又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遙兒”他執起她的手親了一下,又湊過來。
夏訴霜躲開宋觀穹的親近,“我正好有話問你。”
“何事”
“我們是在哪兒成的親彩禮、嫁妝、婚書可都有”
含情脈脈的氛圍急轉直下。
近水及時遁進屋子,把白天里夏訴霜被大娘們拉住嘮嗑的事毫無遺漏地回稟了一遍。
宋觀穹鎮定得很,先將近水打發了出去。
他從容說道“咱們是在建京成的親,婚書就在祠堂里放著,嫁妝是一座山,彩禮單子嘛,也在建京,你想看我可以默給你,遙兒,你是擔心我誆你”
夏訴霜低頭擺弄他的衣袖,“沒有,只是下次別人再問,我才不至于摸不著頭腦,叫人懷疑我是個外室。”
宋觀穹不全是騙她,他還真備下了彩禮。
一開始不是沒想過一回建京就成親,那彩禮單子其實是一年一年添的,只不過要怎么讓親事辦成,把師父糊弄過去,他還沒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