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護著她,和王富爭執。那個又小又矮的小老太太,拄著拐杖追了王富三條街,棍棍敲在王富頭頂,只為她的秋秋兒出氣。
那個腿腳不便的小老太太,背著她,走了一個又一個的巷子。
模糊中聽到幾聲驚呼,有人喊道“要不要叫救護車”
“小丫頭,你怎么樣了啊”
“哎呀,出血了。”
眼前一片白光,耳畔嗡嗡嗡,神經末梢緩慢發出痛覺,王見秋呆呆從地上坐起來,隨手擦了擦額角的濕潤,踉蹌著起身,繼續往前奔跑。
在幼時的記憶中,她有一棟大房子,那是她的樂園。
房子前種了西瓜,夏天時奶奶會摘下巴掌大的西瓜,讓她用大大的勺子,舀著西瓜瓤吃。
那西瓜瓤又紅又甜,汁水都嘴角淌出來。
冬天里能烤紅薯,蜜一樣的紅薯流出金色的糖。
那房子是彩色的,金色的太陽照在上面,綠色的藤蔓繞著圍墻,紅色的小房頂,是童話里的小房子。
可她走近了,只看到斷壁殘垣,枯草斷樹,荒涼滿目。
高高的枇杷樹枯死,剩一截枯黑的樹樁子孤零零立在里頭,雜草叢生,房梁斷裂,樹枝上的秋千繩索早已腐朽,半塊木板隨風晃蕩。
幾個工人站在外面,被她撲過來的姿勢嚇得直哆嗦,又瞅見她臉上的紅色血跡,一個激靈道“丫蛋,你這是搞什么呀”
“我的天啦,你摔哪了”
王見秋茫然望過去,突然回神,抓住他們問“這個房子為什么要拆了”
工人道“我們也不知道啊,老板讓我們拆的。”
“老板”王見秋眼神執拗,問道,“你們老板在哪呢”
工人們左右環顧,往那邊一指,一中年男人站在車旁抽著煙,王見秋立馬朝那邊跑去“你好,這個房子能不能不拆”
男人冷不丁看到滿臉血漬一姑娘,嚇得往旁邊跳了一下,“你誰啊”
王見秋喘著氣“我是這個房子以前主人的孫女。”
男人哦了一聲,然后說“我要做生意的。”
王見秋問他,神色認真“我想重新買下這棟房子,要多少錢”
“不是,”男人夾著煙,有些詫異,“你要買這個房子啊你用來干嗎”
王見秋“我不做什么,就想把房子買回來。”
男人說“我要在這里建個幼兒園。”他指了指周圍一圈老房子,“你看啊,不單是這一棟房子要拆掉,周圍都要。”
“求求你,我只要這里。”
這是奶奶留給她的東西,是她唯一擁有彩色的地方。
是她在貧瘠又無妄的歲月中,支持她撐下去的那一點點甜味。
記憶太匱乏,她開始恨自己少不記事,為什么奶奶只存在于零散的記憶中。
為什么她都快要想不起老太太的音容笑貌了。
為什么最后的樂園,也要被拆了。
“你”男人看著她,笑了一下,“小姑娘,這房子我48萬買的,你要是給我100萬,我就算你入股,換換規劃,把幼兒園往旁邊挪一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