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妄聽說過一些遠古酷刑,凌遲、拔舌、炮烙,都是難以想象的殘忍。不過比起受刑者的痛苦,他更疑惑行刑者如何下得了手。
現在他不疑惑了,申宸就是他腦海中行刑者的具象化他開始明白,是真的有人能在鋪天蓋地的慘叫聲中長期生活的。
這令他感到恐懼,因為每個月他仍要任由不明不白的藥劑打進自己身體里。不接受的話,就可能像晉故這樣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生不如死;接受的話,他又生怕藥劑有什么未知的問題,他會變得比晉故還慘也說不定。
所以每次打完穩定劑,意識到自己還是個人樣,就如獲新生。
冠妄走出研究所,整整自己的西裝,對著路口的拐角鏡抹一把頭發,然后擺出總裁該有的表情。
仿佛從地獄出來,走向自己的天堂。
是的,研究所以外的世界對冠妄來說完全就是天堂。
在晉故滯留研究所的同時,其他六名eniga都開啟了新生。
比如冠妄,因為氣質冷靜沉穩,加上有一些經濟學背景,于是他的定位便是大人在商界的觸手。
冠氏集團算不上什么大企業,但走哪都有人給面子,因為坊間盛傳冠老板不是一般人,后臺硬得很。
至于后臺到底是誰,什么來頭,倒是沒幾個人能說得清。
在紙醉金迷的名利場中游蕩時,冠妄也有想過人活這一輩子到底為了什么名、權、錢、色,他好像什么都不缺了。
如果只是作為雇傭兵,不論多么拼命,他都達不到現在這個高度。
他得到了人們的吹捧和尊敬,那些比他年長得多的商業巨頭極盡諂媚,積極創造“偶遇”,只為了能和他吃頓飯套上近乎;他得到了曾經想都不敢想的錢財,哪怕生意失敗,虧空也會被源源不斷地補上,只要有大人在冠氏就不會倒臺;他才三十出頭,所有人都會說一聲年輕有為,各色oga爭相爬上他的床,甚至有合作伙伴主動提出要將子女嫁給他。
如果這些都還是可以想象的快樂,那么飛升的爽感,就更加難以言喻。
他的心胸變得十分寬廣,因為現在的他,一根手指就可以挑起原本難以負擔的杠鈴,一秒鐘工夫就可以出現在百米之外,如果釋放大量信息素,甚至可以讓近處的aha直接陷入昏厥。所以即便遇上地痞無賴對他不敬,他也完全不動氣了,畢竟明知自己殺死對方就像捏死臭蟲一樣簡單。
活成這樣,人生似乎別無所求,直到又一個摟著美人醒來的清晨,他被電話聲吵醒。
還是那個毫無感情的聲音“日落之前記得過來,這個月就剩你了。下次再忘我就不再提醒了。”
美人趴在他的胸膛,微微蹙眉“誰啊,怎么這么跟冠總講話”
而電話彼端的人,今天心情似乎格外不好“說話啊,啞巴了”
冠妄的手發著抖,胸口因氣悶而起伏,額頭的青筋也爆了出來。
然后他穩住呼吸,對著手機說道“好的,這就來。”
那時美人的眼神,好像見了鬼一樣。
冠妄很想殺了申宸,但謹慎是他的天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