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岐致笑笑,說他迂腐,何必如此循規蹈矩,但既然人家在外等著,他也不好久留。
江硯讓人送客,頓了頓,才道“請姚娘子進來。”
姚芙綿跟著侍者穿過院子,走上回廊時宋岐致從另一邊經過,兩人并未碰見。
宋岐致確實有些好奇姚芙綿是何模樣,即便他聽聞姚芙綿相貌平平,仍是想要親眼見一見,不過未碰上面他也不在意,往后總歸要有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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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芙綿見到江硯時內心忍不住雀躍,但謹記自己來的目的,她并未表現出來。
“芙綿近日學了一首曲子,但總彈得不大好。”她言辭懇切,“聽聞表哥琴技高超,故想向表哥請教。”
江硯看了眼她懷里抱著的琴,讓人搬來一張琴桌。
這便是答應了。
琴聲甫一出來,江硯微微詫異,很快又恢復平靜。
姚芙綿所改的音階與原來相近,但混在一整首曲子里仍是能聽出突兀,何況還是在原曲主人面前。
一曲畢,江硯準確無誤地指出她的錯誤,他非嚴苛之人,語氣溫和,末了也不吝稱贊。
“姚娘子彈得極好,幾處失誤糾正過來便可。”
姚芙綿并不隱瞞,目光帶了幾分期許“這是之前去李府時所聽到的,當時便覺得格外動聽,得知是表哥的曲子之后,芙綿便學了”
說到最后,姚芙綿垂下眼,似是有些難為情。
她的幾縷發絲隨她動作滑落,經過修長的頸項垂到身前。
這首曲子許多人爭相模仿,其中意境有一個原因,更多的是因為江硯美名在外,他的許多行為都會被世家子弟效仿。
而姚芙綿這話的意思,她會學這首曲子只是因為江硯這個人。
江硯并無多大反應,說是漠不關心也不為過。
姚芙綿看他一眼,要再彈一次。
“表哥再聽一遍。”
姚芙綿這回比方才緊張許多,江硯已經指出她的失誤之處,她若是繼續彈錯,顯得她愚笨,可若是就這般準確無誤地彈出來,她又要找什么理由接近江硯
胡思亂想之際,已經快到音階被她改掉的地方。
一聲突兀的聲音之后,琴聲戛然而止,姚芙綿雙手無措地懸在琴弦上方,眉心擰緊。
她看向江硯“表哥,我”
她緊緊抿唇,露出懊惱的神情。
江硯道“不必心急。”
“芙綿愚笨,辜負表哥教導。”
“一時改不過來也正常,不必自責。”江硯不會因為這點小事就責備,“再多練練便可以。”
姚芙綿輕聲應下,又問“那我以后還能來找表哥嗎”
江硯在她期許的目光下頷首“可。”
姚芙綿頓時雀躍起來,方才因為彈錯的那點郁色也消失不見。
之后姚芙綿又彈了兩遍,雖說無出錯,但斷斷續續,也沒好多少。
不知是否因為自己技藝有所長進,姚芙綿離開時候的身影都透露歡喜。
待她離開后,江硯叫人進來,淡聲吩咐“將琴桌燒了。”
好似只是在處理一塊無關緊要的木頭。
皓月居的人了解江硯的態度,清楚他不會用旁人用過的東西,因此麻利地將琴桌搬下去。
琴與人分明都不在,卻好似仍能聽見那嬌柔的嗓音以及總是帶著笑意望向他的眼。
江硯大致能猜到姚芙綿的來意。
只是她大約要空歡喜一場。